孟平雙眼驟然緊縮,渾身顫抖,腳下一踏開,提劍朝着祖極淩厲橫掃,途中便被親衛們團團圍住,與之冰刃相接,金石之聲激沸!
“靈寶将軍。”祖慎對身邊的女将道,“前去相助。”
“是。”靈寶将軍将手中陌刀一踢開,抗在肩頭沖入了親衛之中。
雖然祖慎與孟平的約定是到了堰龍城便各自為戰,但以免夜長夢多,叫祖極又有什麼後手逃之夭夭了,她必須幫孟平将一衆親衛鏟除,确定祖極會死在自己手中。
靈寶将軍一出手,祖慎立即相随而去,她身段輕盈,在一片淩亂狂鬥的高手中翩然輾轉,凡是不慎被她觸碰到體膚的,不論修為如何,隻要是一身血肉,就必然要被她溶去一把白骨,倒在地上,任人宰割。
被徹底激怒的孟平有了兩人相助,勢如破竹,不過片刻,二十幾名親衛已經全然倒地,祖慎挑準時機,猝然閃身到了祖極面前,手中化作鷹爪,直掼祖極脖頸。
祖極立即退後躲閃,然而不過兩步,身後就被兩隻手摁住了肩頭。
這兩人悄無聲息出現,祖極竟然毫無察覺,心下震蕩,回頭一掃,竟然是前不久剛得罪過的瘟苦神姐妹。
病月依舊沒有戴銀冠,一頭及膝的烏發随風微微飄蕩,歪頭朝愕然地祖極邪氣微笑,道:“呦,這不是王上大人?”
苦星嘻嘻一笑,聲音中的陰狠之意貫穿耳畔:“這真是天緣湊巧,死到臨頭了呀!”
祖極面色淩然将二人的手揮開,也将劍橫在身前。
孟平怒紅着眼眸,立即要沖上去将他碎屍萬段,卻被一路沉默寡言的靈寶将軍的陌刀橫住,她道:“他的命是我家主上的。”
孟平喝道:“滾開!他的狗命,必須我親自來取!”
靈寶将軍不願退讓,祖慎給她個決然冷淡的眼色,靈寶将軍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轉頭便對孟平使了殺招。
一時之間,孟平和靈寶将軍纏鬥起來,帶來的将士們跟随主命,也紛紛鬥了起來。
祖極被瘟苦神與祖慎三個方向圍住,他大概清楚祖慎的手段和對自己的恨意,更明白瘟苦神的殺意,可他今日等在這裡,卻不是為了活命的,總歸天命難違,有人看不順眼他,不想他活,他傲氣至今無有敗走的念頭,與其夾着尾巴逃跑,不如今日一決生死,況且,當他知道祖慎要反自己,要殺自己的時候,他也期待着這一天,能和祖慎比個高低。
祖極提着劍,重心壓低後退,想要拉開兩丈距離,大開大合鬥一鬥,然而轉身剛退開,身後大殿的殿頂上,黃色琉璃瓦突然“噼裡啪啦”砸下來一連串,碎在他腳邊。
身後也不安全!祖極立即回身防衛,身後大殿空蕩,卻沒有人。他仰頭看殿頂,一隻巨大的雪白狐狸正從殿頂的屋脊後探出來。
它渾身皮毛在月光下泛着柔和冰涼的光暈,一隻尾巴在身後搖擺,見到祖極後,搖擺得更快了。
狐狸精朝着他一呲牙,爪子一踏,琉璃瓦碎了一大片。它陰恻恻又不失愉悅地道:“少俠,你也有今天,哼哼。”
祖極沒應這聲“少俠”,他從未遊曆江湖,何來這個稱謂,擰眉道:“狐狸精,我們無冤無仇。”
白玉仙躬身一躍,跳在地上,壓碎了大片磚石,慢悠悠走到了孟平身邊,吹出一口妖氣将靈寶将軍迷住,正奮戰的靈寶将軍忽然渾身一定,轉身朝着殿外走了!
白玉仙護在殺紅了眼如同羅刹的孟平身後,歪着腦袋道:“祖極,你不記得本仙家了,但本仙家卻不會忘了你,你斷了本仙家一條尾巴!我們可有淵源的很啊。”
瘟苦神卻側身将祖極擋在了身後,病月皮笑肉不笑道:“小狐狸,這人的狗命我這邊收了,你一邊涼快去。”
白玉仙毫不退讓,道:“孟平是我家娘娘要護着的人,你姐妹兩個别湊熱鬧了,還真把自己當神仙了不成?”
苦星蹙眉看向病月,病月也沒明白狐狸精的話,聽着不像是胡扯的,便問:“怎麼就不是神仙了呢?”
白玉仙嘿嘿笑道:“你在這裡賣命,怎麼不想想,法士娘娘在哪裡呢?”
瘟苦神二人皆是有些遲疑,今日能聚在這裡的勢力,必然都知道些密辛密聞。病月下意識朝天空看去,僅這一眼,便看到了大開的天濁門。
而他們置身的大殿廣場中,所有倒地的将士靈魂都化作清光,凝聚成了魂魄,朝着天濁門飛去了。它們越過了那道門,在這個三界中徹底消失不見。
而門後是什麼,隻見到一片混沌光芒,全然不知是何處。
這一幕變化令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悚的沉默中,堰龍城内一片死寂。
白玉仙聲音仿佛蠱惑般道:“看到了嗎?靈魂已經不再進入泥犁山了,鎖魂使、屋渡厄都不管了,這個天地要完了!今晚這裡沒有皇帝種,隻有私人恩怨,你們姐妹倆不用再摻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