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道玄邁着小短腿,笑得喜氣洋洋朝她撲來:“二師姐!你看我今天新學的法術!”
“白命蘭”警惕萬分,赫然怒吼:“這都是幻覺,我已經飛到了天濁門前,即将脫離此間成為真仙!”
“這是癡像,是道玄的癡像所為!這個逆徒!”
“不對……”她腦中靈光閃過,“不是道玄,他不會這麼做,是那朵千目蓮花,這都是幻象,而這個撲過來的道玄,就是祖萬殺的投影!”
她朝着道玄奔來的身影使出一道赤炎靈法,然而那身影卻在半空中消失了。
被她識破的幻覺破潰,不遠處果然是朝自己殺來的祖萬殺。
天濁門前的“畢方”喊道:“祖萬殺,你到底有點本事沒有!你這個陣法隻進不出,還真的隻進不出啊?沒點别的手段嗎?你一個人孤軍奮戰有什麼用!”
祖萬殺也怒道:“本來我這個陣是為了調動天界天譴雷劫用的,但你看看現在,這雷劫劈下來,你一起挨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了!”
“畢方”沒好氣道:“我還得多謝你了!”
祖萬殺道:“道玄那個死呆子呢?過來幫我!”
“在天濁門那挖門腳呢!”
“白命蘭”立即扭頭看去,就見那小小的道玄身後,竟然生出了無數蓮花。
這根本就不是道玄,這是鬼母蓮花!隻是被如意天命強行扭曲變成了道玄。
可即便知道,“白命蘭”還是再次中招了,拿着鐵鍬挖着天濁門角落的道玄聞言看了過來,一個對視之間,天地再次扭曲。
“白命蘭”恍然之間,站在了屋渡厄當年門窗緊鎖的受刑室中,她轉身要走,僅存的屬于畢方的理智告訴自己,眼前幻想不會改變自己真正的位置,她必須得打開這法陣,殺了蘇孝女,帶着這最後的靈魂離開這一念天地。
她閉上眼,不顧這無間幻覺,爆出一身法力,如同濤濤江水,轉眼沖垮了束縛在自己身邊的靈氣路徑,從一點破開,江水浸透流淌,逐漸撕破了法陣的一角。
而門窗緊鎖一片黑暗的受刑事忽然打開了一扇窗。
就是這扇窗!
“白命蘭”化影沖去,從那扇明亮的窗戶中沖出了法陣,頓感一陣輕盈。
然而天外卻陰雲密布,轟隆沉悶的雷聲在的身邊翻湧,随時會落下。
她出了法陣,但法陣還沒有被破壞的部分陣眼,依舊召喚來了天譴雷劫。
元初受困,天譴雷劫已經不再受祂控制了。反而被祖萬殺指引着,全部朝她胡亂劈來下來。
一時間雷光閃作,密密麻麻,令人睜不開眼,劇痛襲遍全身,血肉燒毀糜爛,耳邊隻有震耳欲聾的雷聲。
在這完全混亂的光影中,她終于感受到了對于死亡的畏懼和絕望,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不能再渡劫了,元初仙道已經被制住,此刻隻有回到天外天!
哪怕認輸,輸給了自己的三毒,也好過就這麼死了!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這一刻,這個念頭,和真正的白命蘭完全重合了。
“白命蘭”竭力睜開眼,看向了原處的天濁門的光芒,随後使出全身力氣,猛地乍起,雷火焚身,衣衫皮肉燃燒化作灰飛,血液一路灑出,終于浴火而生飛入了真仙之門!
……
一陣安靜平和的光亮籠罩了她。
筆墨紙硯氣息在她鼻息間萦繞,翻動書頁的沙沙聲喚醒了她繃緊的神志。
“白命蘭”睜開眼,她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都消失了,身處一間似乎在哪裡見過,無端熟悉的書房。
孟應塵正坐在桌案前,提筆勾畫着一朵風韻矜傲的蘭花。
她看到自己,微微笑起來,溫柔道:“命蘭,你終于來了。”
“白命蘭”還來不及陷入這絕望的驚悚中,身體就不受控制的開始感到疲憊,感到無比安心,心口傳來了溫暖灼熱的愛意,她的臉不受控制,就仿佛是真正的白命蘭一樣做出了一樣的反應。
她破涕為笑,心懷無限安穩地朝她慢慢走去,坐在了孟應塵的身邊,為她慢慢研磨。
祖萬殺走到天濁門前,與畢方模樣的白命蘭一同看着斃命在鬼母蓮花中,雙眼微阖的“白命蘭”,恍惚道:“畢方死了嗎?”
白命蘭仿佛放下了一直捧在懷中的巨石,一時間竟然有些無所适從的恍惚,重重點頭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