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命蘭的苦根即便是懷揣屋渡厄五行的時候,也不能抵擋無間水影響,偏偏畢方被她自薦成了法納,有了今日下場,也是冥冥之中的一場“輪回”了。
白命蘭看着畢方的血肉逐漸融化在蓮花中,忽然問:“你射出的那一箭,用的是誰的骨血?”
祖萬殺忽地笑了一聲,道:“是孟平的,第一箭,就是孟平的。孟應塵當年赢了。”
白命蘭微微笑起來,道:“我就知道是這樣。”
遠處四方的天界和人間,被黑暗的混沌逐漸蠶食,朝着天濁門逼近,她們仍然感受到了一陣輕飄飄的釋然。
對于畢方死在鬼母蓮花中的下場,祖萬殺着實感到意外的,在她的計劃中,應該是自己與天譴雷劫一同擊殺畢方,沒想到畢方被白命蘭調換後,竟然心甘情願鑽入了擋在天濁門前的鬼母蓮花中。
鬼母蓮花将畢方吞噬後,變回了道玄的模樣,白命蘭一看到這呆子模樣,就極不待見,道:“現在沒有用到你的地方了,該回哪裡就回哪裡吧。”
鬼母蓮花到底不是人,對于這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态度完全不在意,裝成小道童的樣子作揖,反身跳下了已經殘缺無幾的泥犁山。
即使這個天地已經滿目瘡痍,離徹底崩壞不遠了。但該回到哪裡去的花,亦或者該回到那裡去的人,卻沒有“天外天”,隻能繼續等在自己紮根的地方。
在哪裡生,在哪裡死。
祖萬殺好奇問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你說她看見了誰呢?連掙紮都沒有,如此心甘情願。”
白命蘭聳聳肩,無需猜測便肯定道:“一定是代我見到了應塵。”
祖萬殺想象了一下那種缱绻的場面,偏偏其中一個是畢方,她一陣莫名惡寒。
混沌擴張的很快,天空混沌中坍塌過來,變成了漂浮混亂的灰塵,烈火蔓延的焦黑土地隐入其中。
漫長的等待要來了。
祖萬殺揮揮手道:“小白,不知道以後我們還能不能認識對方,但得在這裡再見了。”
白命蘭冷哼一聲,道:“下輩子希望不要再見到你。”
祖萬殺笑道:“那可不行,我還得阻止你繼續幹壞事呢。”
白命蘭動了動嘴角,點頭道:“行,下輩子我倒要看看,你還會不會亂殺人。”
“别把我說的像個殺人魔頭。”祖萬殺無奈搖了搖頭,轉身朝着屋渡厄與元初仙道的方向走去,“再見了,小白。”
白命蘭擡頭看着混沌的迅速擴張,縱身墜落,她答應祖萬殺的事情已經大功告成,再沒有人暗中遏制自己,有道是無事一身輕,她想了想,奔去了念蒼山,在孟應塵的陵墓前坐下。
這裡的山林已經被天宮破潰的仙石砸了個面目全非,好在孟應塵的陵墓有靈法保護,她扒開個縫走進去,點燃了墓道中的燭火,在昏暗中坐在了孟應塵的棺椁前。
白命蘭原本是想掀開棺蓋,再看一眼孟應塵的屍體,但和畢方鬥法已經耗盡了她的精力,實在沒有力氣再見一面了。
“就這樣吧。”白命蘭癱坐在地,“會然,要是你在這裡,我們就團聚了。”
話落,一陣清風從墓道的勁頭席卷了進來。
白命蘭隻當這就是姬會然的回應,想象着她從這陣風中朝自己撲面而來,随即安然閉上了眼。
随後,混沌侵襲,将她的衣角發絲盡數抹去,混合着陵墓的泥土,白命蘭一生的貪念,她們在這塵土黑暗中再次重逢了。
筋疲力竭的祖萬殺來到了屋渡厄身邊,對元初仙道道:“畢方死了。”
“……”元初仙道慢慢睜開眼,目光混沌茫然,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小兒,奇怪道:“畢方是誰?”
祖萬殺愕然看向屋渡厄,屋渡厄指了指自己的額心:“如無神女報仇心切,我幾乎什麼都沒做。”
祖萬殺釋然地笑了出來,她彎腰拍了拍元初仙道的腦袋,“小屁孩,該送你回家了。”
元初仙道并不反駁他,而是反映了一會,才點了點,乖巧道:“好,回家……回哪裡?”
祖萬殺笑眯眯地,透着一點陰恻恻的不懷好意,“當然是回老家啦。”
她不由分說,一把扯過元初仙道的衣領,如同拎着一隻雞鴨将他拽在手裡,招呼上屋渡厄:“走吧,渡厄,跟我去天濁門。”
屋渡厄看她沒有大礙重傷,畢方已死,心情無比放松,笑着點頭,和她一起去了天濁門前。
祖萬殺傳了一道靈信,直接塞進了元初仙道的腦海中,過了片刻,如無神女身影浮現在了二人面前。
她這次出現外貌變得正常了,不再有透明的皮膚,仿佛不存在的内髒,而是如同一個真正的活人,真正的神女,笑盈盈地站在了她們面前。
“拆了東牆補西牆。”祖萬殺側頭附在屋渡厄耳邊,“她現在識海應該吸收了元初的識海,神志補齊了。”
“确實。”如無神女道,“自我飛升那年,如今過去多久了?”
祖萬殺道:“大約一千年吧,具體幾年,已經不太記得了。畢方死了,元初呢,就像現在這樣。”
如無厭惡地瞥了一眼元初仙道,似乎一句嘲諷的話都懶得說,扭頭對祖萬殺道:“為什麼不殺了祂?”
以如無神女對這位仇敵的恨意,仿佛隻要祖萬殺點頭,她就會立刻動手,将元初仙道身首異處。
祖萬殺卻搖頭道:“不能殺他,我的所有計劃,最後一步,就是讓祂活着回到天外天。”
如無神女沒明白,“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