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裡,淩亂又安靜,女人沒有開燈,隻有桌上的魚缸還亮着。她輕蔑一笑,揮手把它撂翻在地。玻璃碎裂,碎渣和水一起,濺落在房間的地闆上,唯一的光也熄滅了。她握拳緊握,克制着下一秒就有可能徹底爆發的情緒。窗外的霓虹閃爍,點點亮光漏了進來,打在了努力煽動鰓的魚兒身上。女人眼裡透着絕望與冷漠,盯着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魚兒,眼睑微微一抽。
“Cut!Good Take!”
在聽到導演喊卡的同時,于文文的眼神瞬間緩和,她立刻俯身将魚兒捧起,放入了小助理遞來的小水缸裡。
魚兒在水中撲騰了幾下,又遊了起來,她這才松了口氣,轉而一笑,走去導演那裡。
“怎麼樣,導演?”
頭頂導演帽的男人看着回放,時不時地點點頭。
“你這個演技,隻演自己的MV真是有點可惜了。”
于文文笑着接過水,朝着遞來的工作人員颔首緻謝,又對着導演說:“就你會誇,也沒見到有什麼好劇本來找我啊。”
“那還不是因為你挑…”助理嘟囔了一句。
于文文仰頭喝水,瞥了一眼小助理,她立刻收了聲。
“那于老師,我們休息二十分鐘,工作人員換了景,我們再拍。”導演朝着道具組揮揮手,示意可以換景了。
于文文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從助理手上接過手機,坐到了一旁的休息區裡。
“Vicky呢?”她問跟着的小助理。
“她剛被道具組叫走了,好像是拍攝道具出了點問題。”
小助理看到于文文坐下,趕緊給她的腿上蓋上毯子,這是Vicky姐剛才特地交代的,自家老闆可是因為坐姿過于豪邁上過不止一次熱搜,更何況這支MV的幾套造型多為裙裝,還是蓋上點兒的好。
于文文剛想接着問,就看到Vicky從遠處向這裡又來,帶着一絲煩意。
“怎麼?這深夜拍攝還有事兒煩到你了?”于文文邊說邊滑開手機,刷起了微博。
“MV最後幾個景用的道具被人給動了。”Vicky站定叉腰看向小助理:“有水嗎?”
小助理點點頭,就起身去拿了。
如果于文文沒記錯,這支MV的最後是一個婚禮的景,雖然是空鏡,但置景用的道具可是一點都沒省。
“動了什麼?不會有人偷吃了cupcake吧。”她原本隻是想吐槽一句。
沒想到Vicky剛從小助理手上接過水喝的第一口就差點因為這句話噴出來。
“姐…你怎麼知道?”
“哈?還真是?”
于文文也是大跌眼鏡,雖然這甜品桌用的cupcake道具等拍攝結束後是準備分給工作人員的,但不至于有人提前就忍不住下嘴了吧…
“不是偷吃,是偷拿,我去數了下确實少了,不過已經解決了,我讓道具組的人在cupcake塔裡用紙盒架空了一格,應該不影響外觀和拍攝。”
“嗯…”
關于Vicky處理突發狀況的能力,于文文從不懷疑,要不她也不會短短幾年,就從自己的實習助理一路升到執行經濟。
“我看道具間有監控,要不一會兒拍攝結束,我們查一下?”
“不必了,既然不影響,就算了,而且本來也是要等給大家吃的,你訂的是我說的那家吧?”
于文文不想多事,況且,她大概能猜到是誰偷偷摸摸拿的。
“是啊,訂的PANTRY's BEST家的紅絲絨,我們真不查監控?”Vicky還是不死心。
“不查,我去看看置景搞的怎麼樣了,你坐着歇會,夠操心的了。”于文文說完,掀開腿上的薄毯,起身往拍攝組那裡走去。
行吧…既然老闆說不查,那就隻能把自己的好奇心吞回肚子裡,Vicky蓋回瓶蓋,把水往邊上一放,順手把毯子拿起來疊好,放在于文文的座位上,自己坐到了旁邊。
“看我幹嘛,還不跟着你文文姐過去?”她看着一邊發呆的小助理,揮了揮手說。
“好的,姐…”
看着小助理跑走的背影,和更遠處已經和導演聊上的于文文,Vicky想起了以前。
她是從大學一畢業就跟着于文文,今年已經是她們一起的第五年了。那個時候,23歲的于文文從美國伯克利音樂學院讀完碩士畢業回國。
她在當時經紀公司的安排下,參加了國内一檔很火的原創類音樂選秀類節目,最終因為外貌比實力更奪目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以第六名的成績止步舞台,無緣決賽。經紀公司本想借着這個由頭操作,把她包裝成年輕偶像歌手出道,卻被于文文拒絕了。
Vicky就是那個時候被公司發配給了于文文,她本來的還在藝人統籌助理的崗位實習着,就因為頂撞了上司,說公司不應該跟着風評去改變藝人的定位,就被調去給于文文做了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