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靈渠看他眼,斂衽屈膝道:“草民會細細思量,請陛下允準。”
“一個月後朕就要答複。”語畢,嬴忱璧氣悶地跳窗遁走,施禮送客,他如何再留?
自然是故意,可霍靈渠把這位皇帝陛下趕走也沒稍緩沉悶的心情,她頭疼地揉揉太陽穴,按住此事去找她妹妹商量送他們回外祖家。
“什麼,我們有外祖家?”霍桑柔驚得跳起來:“姐你沒吓我?”
“我病倒前表哥找過來相認的,上回見面姐姐隻顧高興忘記跟你提了。”霍靈渠交代道:“姐姐要請表哥再來京畿,你帶小祐跟表哥回外祖家安穩生活,不準再胡鬧,知道嗎?”
“可我們既然有外祖家,為什麼他們十幾二十多年都沒管過我們?”霍桑柔疑惑又生氣,霍靈渠搖頭苦笑:“表哥找到我時,外祖家遭遇過滅頂慘禍,家裡幾乎沒人了。”
“什麼?!”尖銳刺耳的叫聲吼得小祐男娃娃自動伸手捂耳朵,霍桑柔氣得要炸毛了:“又是害我們那個天殺的仇家做的?!”
“不是,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外祖家有寶物引權貴觊觎遭緻無妄災禍。表哥不肯說仇家是誰但姐姐能肯定與我們的仇家不是同個人,表哥很厲害,幫我們報仇不是難事,令他必須隐忍的仇敵必然更厲害。”
霍靈渠垂眸,在心裡低歎:光陰回溯到八年前,也不知表哥是否已經挽救族人?
“可是姐,外祖家的處境既然比我們糟,我再帶小祐去投奔隻會添亂吧?我留在撷芳館反倒還能幫表哥報仇出份力搭把手。”霍桑柔真心實意說:“最厲害的權貴都在京城,表哥要報仇應該來京城投奔我們,哎對了姐,外祖家在哪裡呀?”
“在西南、眉州。”
“那麼偏遠啊,我都沒聽說過眉州。”霍桑柔揉揉腦門,勸道:“姐姐你别猶豫了,寫信喊表哥來京城,正好住這院裡還能幫我看顧小祐,我也放心些。”
“在西南眉州的隐蔽山谷裡,送信的驿使找不到,必須我親自去趟眉州。”霍靈渠從衣袖中取出沓銀票遞給妹妹,安排道:“總共一萬兩銀票給你贖身的,你拿給七娘。
姐姐已經決定了,表哥來京城後會幫我們抓住仇家,你能親自手刃仇敵洩恨。報過仇,你就乖乖帶小祐跟表哥回眉州,那山谷很隐蔽很安全不需擔心;倘若表哥要出門,桑柔就留在谷裡照顧好外祖家僅存的幼弱。”
霍桑柔掙紮:“可是,可是還有外祖家的仇呢,我就什麼都不做嗎?”
“怎麼會,你照顧好家裡的孩子們,表哥才能安心。”霍靈渠柔聲寬解道:“外祖家的仇,我也什麼都做不了;表哥諱莫如深,姐姐也連仇家隻言片語的訊息都不知。
但表哥必定有自己的考量,我們貿然插手反而會添亂,就聽從表哥的安排;若非還有事情沒辦完,姐姐都想和你們同回眉州。”
霍桑柔猶豫好久妥協,讓姐姐收回銀票:“我跟七娘說聲就行了,姐姐你好不容易攢的銀票你就自己收着。”
“是晏霁之的銀兩,你拿給七娘,私底下也要給,就當謝謝主公照顧我們一場。還有,我們有外祖家有表哥能幫我們報仇的事别漏風聲。”霍靈渠把銀票放在妹妹手中,擡手拂過妹妹的碎發,叮囑道:“我們和主公始終道不同不相為謀,不需牽扯太多。”
“姐你到底為什麼事跟主公生那麼大氣?四年多都沒氣消。”霍桑柔好奇問:“我聽七娘說四年前主公想納姐姐你做妾室,但你甯願入風塵,真的嗎?”
“七娘自己想吧。”霍靈渠淡淡,霍桑柔贊同道:“肯定的,誰看不出她那點心思啊,我敢打賭主公肯定也早看出來了就是懶得搭理;但主公對她也挺特别,小九哥說身為死士誰動點超出本分的歪心思,主公都不會再留,偏偏一直留着她。”
“與我們無關。”霍靈渠抱起小祐,笑道:“天冷了,我們去院裡跳跳繩熱乎熱乎。”
霍桑柔把這沓銀票放進櫃子抽屜裡鎖住,跟姐姐歡喜出屋帶娃玩,一直歡喜到下午日頭開始偏西,戀戀不舍地送姐姐離開,期盼下個月再見面。
如果沒有出現皇帝這道變故,能順利說服妹妹遠離京畿是非,霍靈渠也高興,可霍家的存亡突然壓在心頭,她的心情哪還能好?
回到英王府的流光小築,她倚窗思考許久暫定找小叔叔協商,夜裡安寝前見到晏霁之,猶豫問他:“世子覺得霍家的四老爺霍楓葉為人如何?”童年印象已是十多年前,她覺得小叔叔很好能可靠也沒把握不會生變,隻能先打聽番。
晏霁之專注書卷,報個最出衆的情況:“沒娶妻納妾沒通房外室沒紅顔知己。”
“五沒啊?”霍靈渠驚詫,一時情急就沒顧及:“難道他和你一樣有隐疾?”
“話講清楚,你在懷疑什麼還是想操心什麼?”晏霁之放掉書卷,眸光有點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