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就沒那麼多顧忌,吓得直接把剛嚼兩下的果肉全噴出,坐他身邊的媳婦湘王妃連忙拿手絹給他擦擦。他心焦地都把媳婦推開了,驚慌失措跑到母後身邊,想呵斥眼前這個是假冒貨是在危言聳聽,可手指着她,掙紮半響也沒能說出什麼話。
穆國公世子夫人緊張得按丈夫的手臂詢問,霍海嘯閉眼默認,驚得房氏倒吸寒氣,她父親房侍郎看到這幕都有點慌,她祖父房副相和晏副相不經意對視眼都自感老臉慚愧。
霍楓葉自嘲自己真天真時被三哥猛地用力拽了拽,霍老夫人緊緊揪住她大兒媳的衣袖,老太太老眼亮得吓人而眼底隐隐有淚光,穆國公夫人崔氏突然怎麼也說不出安撫的話。
英王晏墉氣得都沒眼看,英王妃臉慢騰騰漲紅絕對憋怒火憋的;晏煦之頹喪得認命了,晏和之可不想認,心裡憤憤罵:貴妃娘娘您這種不堪往事不是該死捂着嗎,您登上高枝還提往事做什麼啊啊啊??想當陌生人冷傲撇清都不行,氣死他了。
霍舒窈被婆婆猛扯衣袖也氣得沒理會,好不容易能當貴妃,自己揭短這妹子是不是傻?而她丈夫可算理解媳婦為何那麼關懷流光姨娘,然後他就更頭疼了,這叫什麼事嘛。
對霍鹣嬌和霍鴛嬌姐妹,可能還真能算好事呢。霍鹣嬌震驚之餘又燃起希望,霍鴛嬌忽然間神清氣爽,她就不信她爹還能疼愛這種做過娼妓早已沒有清白的侄女。
建威侯府郭家衆人也是舒坦了,郭皇後從震驚中恢複,悄悄長籲氣,心裡還是高興的。令愔夫人倒沒有幸災樂禍而是驚奇探究,她怎麼就敢自曝醜聞?
同樣被牽扯其中的武襄侯府,侯三爺低頭抹把臉有點沉重,侯四爺即假霍桑柔的丈夫心慌意識到他媳婦還沒回來肯定出事了,急急抓住母親的手臂搖晃,什麼意思不言而喻。升平大長公主略帶苦澀看向丈夫,武襄侯低歎:“我盡量和霍家談談。”
許多朝臣和官眷們看看霍家衆人再看看晏家衆人然後各自面面相觑會兒,還有部分人眼神開始往佟家瞟,這意味深長得可真是~~哎呦喂!佟卓倫兄妹豁然察覺到症結忙看向祖父,佟尚書搖頭示意他們冷靜,佟家沒做過的事,誰也别想把髒水潑過來。
班丞相更被引出個讓他悲催的聯想,他就懷疑,不,是直覺,直覺懷疑霍貴妃可能也想把他捅出來拖下水,所以前幾天在城郊偶遇到底是巧合呢還是巧合?
至此,皇帝和霍擎都準備打破沉寂之際,突然,霍太後猶如剛從渾噩中清醒般,整個人變得異常狠厲恐怖,淬毒般的目光射向佟夢姿近乎像在恨殺害全家的死仇,在衆人都沒意料時猛沖過去,看得許多置身事外的官眷們都捏把冷汗,太後這模樣委實有點瘆人。
佟夢姿吓得心驚膽寒狂喊丈夫,霍漓江抹把臉站起來被兄長攔住,穆國公出面阻攔強行握住妹妹的手腕勸她冷靜被霍太後怒吼:“霍秦川,你給我讓——”
“行啦,讓老爹先驗過身份。”霍擎嫌糟心打斷閨女也被反吼:“還驗什麼,我靈兒的臉明明白白擺着呢,除了我家靈渠之外誰還能生得這等絕色?”
霍太後心火憤怒燒旺到極點,恨得都要把他們給剁成肉泥了哪還能聽得進勸:“霍秦川你給我去把那賤人和那兩個賤種綁起來,霍漓江要是敢攔就把他給我剁了!”
在場衆人幾乎都被霍太後癫狂的怒火吓得有點愣愣的,霍蓁蓁吓傻了,英王妃也一時間沒能做出任何反應就呆呆看,霍振羽握拳站出來想為母親辯白被祖父拿拐杖敲回,霍擎準備親自攔閨女時國師誨仰道長幽幽道:“太後想将興獻侯剁成幾塊,算貧道一份吧?”
在忍煎熬的晏霁之擡頭,霍靈渠強忍的眼淚落下,擡手擦擦,低眉強忍住才沒有回頭看。霍太後怒得哪還能顧及打狗看主人的客套,當即無差别攻擊,下瞬被沉默已久的太上皇攔住:“是該給貴妃驗身份,邦兒扶你母後回位子坐,國丈先驗證吧。”
湘王名嬴忱邦,他聞言忙向父皇應是然後快步去扶母後,霍太後憋悶地咬牙忍住了。
“叩謝聖人、陛下。”霍海嘯陪祖父走到玉階前跪謝過皇恩再扶祖父起來,霍擎挺直老腰轉向眼前的女娃娃,如此近距離面對面時他忽然老眼直冒酸勁兒,握緊長孫的手臂強忍住才盡量平靜提問:“老臣曾教過孫女祖父最喜歡什麼,請問娘娘是什麼?”
衆目睽睽,滿殿衆人都看着貴妃眉眼含笑毫不猶豫答:“金元寶。”
這答案?還是很符合霍老太爺的風格,許多老臣想,果然看霍老太爺沒有反駁而是再問:“老臣曾教過孫女祖父厲害的原因,請問娘娘,老臣為何厲害?”
“祖父黑心。”霍靈渠仍然毫不遲疑,在場衆人幾乎都能感受到這份自信肯定,也令包括魏王和晉王在内的許多朝臣在心裡恨恨罵霍擎你個老匹夫還知道自己黑心啊?!
答案不在正常人的設想範疇但多數人還就相信了這答案沒錯,果然看霍老太爺明顯難受下繼續提問:“老臣有四個兒子,三兒子挨老爹揍最多,請問娘娘是什麼原因?”
“三叔乖。”霍靈渠解釋道:“爹爹惹祖父生氣,祖父氣得要揍爹爹,爹爹就會跑,祖父就更加生氣必須把兒子揍頓才能消氣。我爹跑,祖父就抓大伯和兩位叔叔,可大伯也會跑,兩位叔叔乖乖的不會跑,可小叔是老來子,您舍不得打,所以回回都是三叔挨揍。”
聞言,許多官員都覺得服的,霍擎可真有你的,假冒貨能猜到這種答案就奇了怪了。
然而外人看熱鬧,對霍家許多位就是心酸了,老太爺霍擎心裡罵聲娘,搶過長孫的手帕胡亂抹把眼睛再低頭忍哽咽:“舒窈小時候鬧離家出走,為啥啊?”
“大伯對大哥說靈渠是我們霍家最珍貴的姑娘,大哥應了。”霍靈渠垂眸,聲音低低的:“姐姐生氣要離家出走,第一回帶着許多行李,怎樣都走不出她的閨房。第二回,大姐吸取教訓隻帶一個包裹還是沒能走出府門,第三回時大姐偷拿走了雄鷹的金彈珠。
姐姐又想她離家出走放我在家裡吃香喝辣得氣死她,所以大姐又帶靈渠一起離家出走。我們跑兩條街後有些累了就逛街邊的小吃攤,買樣吃食給顆金彈珠,把金彈珠都花完了,爹和大哥突然冒出來說雄鷹得哭死,我們回家後雄鷹果真哭他的彈珠哭了好幾天。”
被提起童年糗事的霍雄鷹現在都眼酸的有點想哭了,霍老太太老淚縱橫靠在長媳懷裡,霍太後氣血翻騰全靠忍,忍到此刻已是極限:“爹,驗證清楚沒有,是靈渠沒錯吧?”
“禀聖人、陛下、太後,貴妃是老臣的孫女靈渠。”最後幾字咬字異常慢而堅定,霍擎忍住心酸悲痛回禀,随之而來的就是徹骨憤怒,他準備算賬時誨仰道長再次出聲:“聖人,剛剛貴妃娘娘走進麟德殿,貧道遠遠看來猶似故人歸,貧道也想給貴妃驗驗身份。”
誰不信國師在純屬找茬呢?大概隻有太上皇和霍漓江吧,因此霍擎直接越過太上皇就嗆:“國師真會說笑,我家靈渠是俗世中人沒興趣做女道士怎麼能像您的故人?”
“興獻侯以為呢?”誨仰道長陰冷的目光直射霍漓江問:“貴妃像貧道的故人嗎?剛剛貴妃進殿的神韻風儀像誰你還能記得嗎,是貧道恍惚生出錯覺了嗎?”
殿内的氛圍霎時有點微妙,霍擎心裡咯噔聲,皇帝皺眉,霍海嘯自然也覺得有點怪異,霍漓江苦笑:“沒有錯覺,第一眼驚鴻一瞥,我幾乎以為是靈渠的母親。”
霍擎在心裡罵娘,穆國公霍秦川頭痛想能敷衍的理由,霍太後都當場冷靜,霍靈渠神奇:“爹您說什麼,我像我母親,這怎麼可能?我和母親又沒有血親關系。”
“寡人也是覺得奇怪。”出乎意料的,太上皇感歎:“貴妃進前細看的感覺雖然不強烈,可遠觀的風姿真像她的母親當年,雖然二十多年了,寡人至今記憶猶深。”
霍靈渠驚了:“難道我是我母親親生的?”下刻就被她祖父怼:“你個小孩家家胡亂瞎想些什麼,你母親不能生,不然還能有這麼多事嗎?”
“所以還是讓國師給貴妃驗驗身份,畢竟,按理靈渠絕對不該像她的母親。”太上皇笑意和善而不容置喙:“國師解開謎團,也能告慰靈渠她母親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