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難甯的夜在雞鳴聲中悄然退場,天際拂曉,東方彙聚起重重疊疊的蔚紅霞彩似在蓄勢又似增添阻礙,終于,朝陽在醞釀已久的累積下沖破雲端,展現人間未有的瑰麗美景。
霍靈渠一襲茜紅織金明媚宮裙站在窗前,茜紅的絲緞富于色彩漸變,及至裙擺時近乎已是偏白的淡淡粉色,綴亦繡得活靈活現的綠牡丹,非但絲毫不俗反是宮裙的點睛之筆。
嬴忱璧繞過九扇紫檀邊座嵌琉璃玉石屏風,看見貴妃還站在窗前凝望朝陽,他走上前叮咛:“卯時中了,太上皇在皇城,朕要去長春宮給父皇母後請安;貴妃也是時候動身出門去椒房殿給皇後請安吧,朕讓厚運陪着你,皇後不會欺負你的。”
今早卯時正刻宮人們在寝殿内室外叫起,霍靈渠夜裡睡得沉偏又做半宿光怪陸離的夢,渾渾噩噩醒來還以為仍然在蔚然居呢,迷糊半響有宮娥在她床前喊娘娘才恍惚想起來,可大清早就疲累沒精神,和皇帝在寝殿裡同時洗漱也煩悶尴尬,就如昨晚般錯開。
“我不去,壞掉規矩就壞掉規矩吧,我不會遵照嫔妃每日清早要給皇後請安的規矩。”
嬴忱璧心情不錯,今早挑身朱紅色錦繡花紋鑲邊的帝王常服,圖喜慶,又讓宮婢們也拿明媚的紅豔宮裝伺候貴妃穿戴,聞言他很爽快:“沒事,朕讓厚運去椒房殿打聲招呼,今後清晨貴妃不必向皇後問安,那今早,貴妃就陪朕去長春宮給聖人和太後請安吧。”
霍靈渠心煩躁,煩得連去給她姑母請安都提不起興緻,煩得哪哪兒都不舒服,故意找茬:“派您的貼身内侍給皇後打招呼,陛下就不擔心皇後罵您對霍家奴顔媚骨嗎?”
可能嬴忱璧的心情真不錯,對于奴顔媚骨四字他都沒惱:“皇後直率,有時候還一廂情願盲目自我,隻有事事合她的心意她才沒怨言,世間哪兒會有這種事?”
“陛下對郭皇後還有夫妻情份嗎?”霍靈渠莫名有點觸動就想問:“昨夜和兄長談及往事方知霍家強搶鳳座的始末,您似乎根本沒想過要對嫡長皇子寄予厚望,是嗎?”
嬴忱璧沉默兩息時間再往前走兩步,放眼看窗外高懸的太陽如此朝氣蓬勃生機昂揚,他彎彎唇浮起極淺的笑:“知道皇帝竟然才是整件事的幕後推手,覺得朕很陰險吧?”
“陛下的處境也難,有柄刀懸在頭頂威脅着,皇帝也隻能選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論其他。”霍靈渠真不是同情心泛濫更沒想同情皇帝,但真覺得想求長生的太上皇造孽:“國母尊位是皇帝和當朝第一豪族聯手奪權的盟約,你不給,霍家憑什麼幫你?”
嬴忱璧龍顔舒心,高處不勝寒,帝王向來是寂寞的,有個能說說心裡話的人真好:“不,這不是根本,根本原因是我顧念一雙兒女想替她和兒女謀劃條最好的出路。”
“最好?”霍靈渠狐疑打量他,嬴忱璧不帶情緒的說:“皇後自私怯懦、愛慕虛榮、眼界狹隘隻記仇不記恩、甚至尊己卑人覺得丈夫對她好就是該的、犯多大錯都不會反思自己,放任她繼續坐後位的下場就是她把自己和兒女還有娘家全部送上死路。”
皇帝是有什麼經驗教訓才有這麼大怨嗎?霍靈渠暗暗試探:“郭皇後能犯多大錯呀,最多就想要讓她的皇兒做儲君,對皇後而言也不算多大錯吧?”
嬴忱璧心虛下:“對,朕就是這意思,我們該去長春宮給父皇母後請安了。”
霍靈渠靈敏反駁:“不對,陛下說郭皇後犯多大錯都不會反思自己明明不是指皇後想争儲位這等事而是想指她能做出比争儲位更嚴重得多的事。”
“沒有的事,貴妃别瞎想瞎猜,我們真的該去長春宮請安了,否則該晚了。”嬴忱璧伸手帶貴妃走反被躲開,霍靈渠刨根:“我就瞎猜,你不說,我就召霁之進宮和他讨論。”
嬴忱璧:“……”皇帝平靜下給忠告:“貴妃若再仗着朕的寵愛胡鬧,朕真會生氣的。”
“我和姑母和祖父瞎猜也行的,婦人能犯多大的錯?”霍靈渠發現嗆皇帝能治煩躁呀,她笑顔如花:“您放心,我會請姑母和霍家幫皇上查查皇後是不是給您戴綠帽了,我們現在就去長春宮請安吧,再不出門真會遲到的。”
“貴妃?!”嬴忱璧悲催警告:“再胡言亂語胡說八道胡作妄為,朕可要懲戒你了。”
皇帝在心虛嗎?霍靈渠眨眨眼可真沒想到被她瞎蒙蒙對了,秉持着挑釁皇帝的原則對嗆:“還真是呀,陛下盡管懲戒,我今天就宣揚得整座皇城都知道保管明天就傳到宮外,趁聖人還在皇宮裡能給陛下您做做主,我們現在趕緊去長春宮吧。”
最悲催的就在于皇帝他拿貴妃沒轍,所以談心有風險需謹慎,但真豁出去也沒什麼了。嬴忱璧郁悶妥協:“是在同個屋檐下生活十多年,朕太清楚,太清楚郭氏的品性。
倘若朕一兩年不碰她、又有嫔妃想毀掉皇後悄悄給她安排男寵,她真的會耐不住寂寞、經不住誘惑而去偷情,被發現時還能反怨恨全是丈夫冷落所緻。”
逼出确鑿答案,霍靈渠反倒不知該說些什麼,嬴忱璧問:“貴妃不信朕的判斷?”
“我信,陛下何至于給自己揣測綠帽?”霍靈渠真信,皇帝的經驗之談啊,但她奇怪:“可陛下登基前應該就已經有所領悟,怎會還願意讓郭皇後懷胎?況且她品性已是如此,你既不認為她能改、她有丈夫時都沒守住又怎會在遁入空門後就能守住?”
嬴忱璧剛想回答貴妃的第一個疑惑就聽到貴妃的第二個疑惑,他眼神一點點就陰鸷起來,是啊,憑什麼認為郭氏遁入空門會忍寂寞?郭氏像能忍得住寂寞嗎?
“陛下?”霍靈渠看皇帝的神情真有點厲害,嬴忱璧收起陰冷,近前步摟住貴妃帶她往寝殿外走順便解答:“因為朕初初登基,朝堂人心浮動厲害,皇後有孕可助安定人心。”
霍靈渠反抗被皇帝更強硬箍緊,她擡眸對上皇帝不達眼底的假笑,遲疑下沒再掙紮。
短短數十步路程,他們來到寝殿外的廊檐下時嬴忱璧已徹底把懷疑和陰鸷埋進心底,笑容可掬得吩咐貼身太監:“貴妃有頭疾不能早起,今後,貴妃清晨向皇後問安就免了,厚運你親自去椒房殿傳話,記得勸解皇後莫瞎想。”
總管太監蔣厚運領旨,恭送陛下帶貴妃娘娘坐轎辇離開才咽咽口水,這打臉也太狠了。
他真覺得陛下今早起來後心情就特别好,可貴妃昨夜又沒侍寝,陛下都是睡軟塌過的,陛下在高興什麼呢竟連貴妃這樣過分的要求都能應?迎上大片探詢視線,他捏尖嗓音淡定:“沒聽到麼,貴妃有頭疾不能早起,你們跟咱家去椒房殿傳令吧。”
嫔妃每日清晨給皇後請安的規矩是:正六品及以上的嫔妃才能有資格每日給皇後請安,從六品及以下的嫔禦唯有在頭回侍寝的第二日清早才能到皇後面前露露臉。
椒房殿裡除霍貴妃和被禁足反省的霍秀儀外能給皇後請安的嫔妃都已在座,大總管突然到來丢下這樣道旨意,殿内的反應真不要太精彩,但基本在意料中,蔣厚運恭敬彎腰賠笑:“娘娘,貴妃是太後的親侄女又和陛下有青梅竹馬的情誼,難免會招陛下多些憐惜。
老奴來前,陛下還專門交代奴婢勸解您莫瞎想,但老奴想皇後娘娘您和陛下夫妻一體同心同德自是一樣疼愛貴妃,您自然體恤貴妃,哪兒還需老奴來勸解?”
郭皇後繃緊臉捏緊秀拳艱難擠出維持在人前的得體:“知道了,大總管退下吧。”
翁美人觑眼皇後,低頭憋笑捧孕肚,很不厚道想果然看到别人不舒坦能令自己舒暢,她感覺她的皇兒要被貴妃搶走的難受這會兒都有一丢丢的緩解了。
坐在最末端的冰藍宮裙麗人肌膚瑩白似雪,姿态優雅娴靜,偏妩媚豔麗的容貌生生在恬靜沉穩的氣質中硬掰向端莊挂,正是如今正六品的喻秀儀,她同樣瞥眼皇後再低頭。
沒有幸災樂禍隻覺諷刺,大總管主動示好給皇後找台階下都不要,怨不得前朝那些秉性或剛正或迂腐的禦史還有與霍家不對付的人家都沒興趣聯合起來幫皇後出頭,想來皇後定然也想不到今日該盡兒媳的孝心去長春宮給公婆請安。
在座還有兩位與郭皇後一同從潛邸過來的‘老人’,皇後訓示結束責令她們退下,令愔夫人想再留下被杭婕妤拉走,走出椒房殿走得夠遠了,杭婕妤勸她:“嫔妾知道夫人心地好,可皇後正在氣勁兒上能聽得進什麼勸,夫人何必去觸這黴頭?”
“即使不勸皇後寬心,可我怕皇後被這岔亂鬧得會忘記該去長春宮請安。”令愔夫人要派宮女跑椒房殿提醒又被杭婕妤攔住懷疑:“請安?請什麼安,太後定初五、十五、二十五讓陛下和皇後到長春宮晨昏定省,今日又不是請安的日子。”
“聖人昨夜留宿在皇城,今早要起駕回太微宮,皇後娘娘身為兒媳哪能不現身相送?”令愔夫人再要派遣宮娥再再被阻攔,杭婕妤心裡腹诽今早沒有岔亂恐怕皇後也想不到,面上一派擔憂:“夫人就不怕皇後去長春宮請安會變得更糟嗎?
貴妃定然随陛下在長春宮,我們陪着皇後從潛邸過來的,多多少少好歹知道些,皇後很少喜怒不露聲色,若是到長春宮之後控制不住,看在聖人和陛下眼裡豈不反而不美?”
令愔夫人遲疑糾結稍許終是沒堅持,歎息道:“陛下何苦這般驕縱貴妃?”
“嫔妾讀書雖然不多,一些粗淺道理倒也聽過。”杭婕妤示意跟随的宮人退遠,悄聲道:“第一點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俗語:天若欲其亡,必先令其狂;第二點是忍,多少官宦家的當家主母都靠着忍字在過日子,可皇後至今學不會個忍字,怨不得陛下會想敲打。”
新生的朝陽照耀得宮道明亮而燦爛,兩隻采花蜜的小蜜蜂追逐着花香歡快尋覓盛春。
長春宮裡和恰融融,太上皇不在意這點小事,就是看皇帝心情好,高興都快藏不住了,再三想忍還是忍不住要問皇帝:“皇兒如此愉悅是有何喜事嗎?”
“父皇,朕冊封貴妃的喜事啊,孩兒和靈渠蹉跎多年終于能圓滿,孩兒當然高興。”
霍靈渠&太上皇:“……”
皇帝不像在裝,昨夜到今早也确實沒别的事,但就因為冊封貴妃嗎?況且貴妃昨夜都沒侍寝啊就能讓皇帝高興成這樣?太上皇覺得他可能需要重新審視皇帝對貴妃的态度。
魏王夫妻、晉王夫妻、湘王夫妻和未娶妻的兩位弟弟、最小的妹妹樂陽前後腳來請安,殿裡有說有笑維持着皇室家族的表面和睦,就等着郭皇後過來一同用早膳,哪想等到他們全部喝過盅燕窩,小内監進殿來報信:“禀聖人、陛下、太後,皇後娘娘送大皇子去拙曜堂讀書了。”
三位王妃妯娌悄悄面面相觑,晉王忍住沒翻白眼,霍靈渠真驚訝得微愣,嬴忱璧沉默下代皇後向父皇請罪,太上皇和藹表示不礙的,霍太後吩咐宮人傳膳。
一道道熱騰騰的精緻膳點端上桌:血燕粥、香米粥、雞絲粥、蟹肉粥、紅豆胭脂粥……單粥品就六種類,待所有早膳膳點上齊,霍靈渠粗略掃眼大概四十多份碗碟。
“内廷削減用度再有三個月就滿四年了吧。”魏王突兀挑話:“今日是難得,平常父皇和母後的早膳也就十多種膳點,太妃們過得拮據,聽聞連皇後都時常抱怨大皇子的用度不夠嫌皇帝摳搜,陛下是不是考慮恢複原先的用度或者現有用度上再加些?”
“摳搜?”嬴忱璧似乎很感興趣:“皇兄從哪兒聽聞皇後抱怨朕摳搜?”
太上皇夫婦不受影響,晉王也懶得看他們閑侃,魏王彎彎唇淺笑:“有兩回在宮中碰到過宮人躲懶聚着喝酒賭錢扯宮中閑話,哪些奴婢不記得了,但皇後娘家建威侯府中确有皇後和大皇子用度不夠的閑話,陛下派人打聽便知。”
嬴忱璧闆臉訓斥:“何謂拮據?太妃們是想每頓用三四十道菜肴還是每月穿戴五六十套新衣新首飾才算過得勉強寬裕嗎?皇家享天下奉養當垂範天下,皇家的體面積威在德在名在品行操持而非衣食器皿,皇室中人不思德行反而沉迷享樂奢靡豈有臉乎?
況且西南叛亂平定還不滿一年,南有交趾犯境北有契丹為患,朝廷兩線作戰舉國艱難,将士們在前線浴血奮戰,國庫裡一枚銅闆都要掰做兩瓣用,皇兄!”
當年皇帝要削減用度就是這麼番辭令,老生常談,魏王很淡定:“陛下教訓得是。”
晉王看他真是沒事找事非得伸出頭挨訓,太上皇打個圓場讓他們兄弟繼續用膳,膳畢,太上皇也沒着急起駕回太微宮,帶了皇帝去長春宮的花園裡消食散步。
留在殿裡的諸位,八歲多的簡郡王要跟九哥吳王下棋,晉王見狀故意找湘王下棋。魏王嗤笑聲就叫宮人多備副棋,他要和貴妃手談兩局,霍太後被噎下,恰逢女官有事禀告太後,太後娘娘交代湘王妃照顧好貴妃就撇下這群小輩去處理宮務。
單看相貌,魏王妃溫婉、晉王妃嬌俏、湘王妃靈動。宮人們把棋盤備好,魏王妃就含笑站在魏王身側看丈夫和貴妃對弈,湘王妃得婆母叮囑要看顧好貴妃表姐就也留這邊看,于是乎晉王妃走開不是不走開也不是糾結半響最終留着,殿裡倒也和順相宜。
殿外春意盎然,花園裡彩蝶兒翩翩繞過枝頭踩落片杏花瓣迎着微風招展自在飄揚,嫩綠綠的青草叢裡滾着水珠兒晶瑩掐尖,往前走,湖泊裡錦鯉遊曳,這方天地幾多鳥語花香。
随侍的宮人們遠遠跟着保持絕對不能偷聽的距離,太上皇走到小湖前,聊發往昔感慨:“任皇後薨逝,自授康十八年到寡人冊立繼後前,朝堂請立繼後的聲音就沒斷過,寡人在德妃和淑妃之間反複猶豫,皇兒可猜得出父皇為何最終決定冊立你母後嗎?”
嬴忱璧答:“按孩兒的想法推測,應當是父皇從未考慮過冊立莊淑妃做繼後。”
“對!”哪還有在人前慣常見的慈眉善目,太上皇眉眼間盡顯君王的冷漠和掌控欲:“做皇後不能沒點心機城府但絕不能過深,德妃适合,淑妃的心思就隻能做個寵妃。”
“霍家強搶後位是孩兒的意思。”嬴忱璧自責狀:“事前沒有通禀父皇,是孩兒錯。”
“寡人知道,郭氏做越王妃還能勉強,做皇後實在勝任不了,皇帝想給她找條出路。”太上皇似有欣慰又有些恨鐵不成鋼:“皇帝重情,父皇的确很欣慰但也感擔憂啊,皇帝統禦天下注定将是孤家寡人,你如此重情如何執掌社稷安邦定國?”
嬴忱璧做賠笑依賴狀:“有父皇您在呢,您慢慢教導孩兒,孩兒絕不敢懈怠。”
“呵,你想得美,寡人還想能早些頤養天年。”太上皇貌若嫌棄,似有些父子間的溫情,皇帝再笑嘻嘻恭請父皇指點江山,他陪皇兒笑過忽然沉重:“咱們皇家難,宗室是大難,同宗同脈本該同氣連枝,可皇家的宗親就是永遠用不好。
宗親想栽培重用必得防他手握重權後生謀逆篡位之心,若宗親全部舍之不用又恐養出會掣肘皇權的世家。皇兒看晏家和霍家,霍家三代蒸蒸日上,晏家竟還能出驚才絕豔的後輩,此等家族氣運恐怕都能侵蝕咱們皇族的運勢了。”
“再能呼風喚雨的臣還是臣,父皇想連根拔起,簡單,隻是霍晏兩家目前到底還好用。” 嬴忱璧按住思量配合出虛心受教狀:“若是把他們兩家挪掉,父皇提拔哪家?”
“把護國公調回京,派郢國公鎮守北境,皇兒覺得可行嗎?”
聞言,正徽帝嬴忱璧幾乎瞬間就領悟他爹的意思,他垂下眼睑沉吟,答案彼此都有數:“護國公府在北境經營數十載,孩兒恐怕換作郢國公會害他死在戰場上。”
這麼塊肥肉想要的人家太多了,護國公府鎮守北境數十年能壓住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若換守将除非是霍家晏家這當朝第一第二的豪族否則壓不住,這兩家又想都不用想。
太上皇再提議:“調鎮南侯鎮守北境,如何?”
“若派宗親鎮守北境,蜀王、魏王和鎮南侯皆可,皆能保他們不死。”嬴忱璧幫他父皇講透徹:“若不用宗親則非晏家霍家不能也,若用霍家晏家能保他們在北境不被壓制,可若想消除護國公府在北境的影響,沒有十年八載絕不能也。”
太上皇面容沉沉譏諷:“父皇糊塗了,護國公府在北境經營數十載都是北境的土皇帝了,真論可能會侵蝕咱們皇族的運勢自是沒有誰家比護國公府原家更有可能的了。”
此言一出還能再有轉圜的餘地嗎?嬴忱璧龍顔平靜但真頭疼,他明白,聖人兩回想除掉護國公府都功敗垂成,留着護國公府就是打太上皇的臉,他父皇心裡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