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燦爛,清清夏日舒朗,和暖微風将初綻的茉莉花瓣傳向縱橫宮道。
霍靈渠乘坐轎辇來到芷筠齋前,她搭着宮娥的手臂走下轎辇,一襲曳地長裙輕盈劃過,鑲着碎寶石的裙擺在陽光下閃爍着五彩光芒。
“芷筠齋?”霍靈渠看着芷筠齋的匾額莫測笑:“芷意為香草,筠乃青竹,芷筠二字可是清雅高潔的好意蘊。”她注視會兒,太醫和芷筠齋的管事帶人出來請安,欲請霍貴妃進門時被擋住,霍靈渠再求證:“霍秀儀當真病重得性命垂危了?”
管事姑姑預想過好多遍還是在這刻真要面對貴妃時忍不住心慌,藏在袖中的千兩銀票忽然格外燙手,可她能怎麼辦,她若不幫襯,霍秀儀就要弄死她啊;不管怎麼樣,霍秀儀都是穆國公的女兒想弄死她太容易了,她唯有幫襯着才有生機啊。
診治的柳太醫鎮定許多:“是,老臣醫術不精難救秀儀娘子,請貴妃再傳太醫來吧。”
霍靈渠轉向芷筠齋的管事姑姑要她親自答,再得到個霍秀儀病危的答案,她真想笑隻是笑意太澀:“都是姓霍,何以關雎宮那位管事姑姑與芷筠齋的管事竟是截然相反的态度,是霍貴妃已非清白身,注定前途末路,而霍秀儀還有前程可期嗎?”
芷筠齋這管事姑姑滞住,她還可以向貴妃投誠啊,貴妃應能保住她:“貴妃?”
霍靈渠擺擺手,轉過身背對芷筠齋的匾額,傳令道:“去搬把椅子來,待霍秀儀的嫡兄也就是本宮的堂弟霍雄鷹來與我會合,我們再商量如何給這妹妹醫治。”
管事姑姑心惴惴的,貴妃的反應擺明霍秀儀的計策不可能成功了,可她也不能再說了,讓宮人去給霍貴妃搬桌椅準備茶水來,隻能祈禱貴妃對他們這些奴婢高擡貴手。
座椅高幾和熱茶糕點備來,霍靈渠落座,捧起茶盞,還跟宮人閑侃:“内廷屬嫔妃住的宮殿有十九座,八座主宮殿十一座從殿,算上皇後的坤甯宮是二十座。
低位嫔禦住高規格的宮殿是住配殿偏殿,住對應品階的殿閣方能居主位。一品、二品妃各配有四座宮殿,三、四品嫔禦各配三座殿閣,五品及以下嫔禦共五座散殿。
坤甯宮占地二十五畝,一品四妃的宮殿每座二十畝,二品妃的四座宮殿每座十六畝。三品嫔禦居主位的殿閣對應在十畝,四品殿閣對應在八畝,餘下五座散殿合計二十五畝。芷筠齋多少畝呀?”
管事姑姑謹慎禀道:“禀貴妃娘娘,芷筠齋占地十畝,陛下目前的嫔妃少,内廷多數宮殿都還閑置着,故而,陛下并未嚴格對照嫔妃們的品階來賜住宮殿。像,杭婕妤的婵娟館也是三品嫔妃才能居主位的殿閣,有十畝,翁美人的拾翠閣是八畝。”
“慈壽宮和甯壽宮兩座宮殿合計占地是三十五畝吧。”霍靈渠笑悠悠:“曾經七品的嫔禦都能獨住五畝的殿閣,而今五十多位太妃縮擠在個三十五畝的地方,平均一人半畝多,每日對着個巴掌大的住處,難怪不是滋味了,是吧?”
管事姑姑實在沒法接話,彎彎腰恭敬賠笑:“娘娘您可說笑折煞奴婢了。”
霍靈渠瞧她眼,示意她退避在旁,自己擡手抵着額頭閉目養神。霍雄鷹騎馬趕來,趕到芷筠齋前看見他貴妃姐姐在等他沒被欺負才松口氣,忙翻身下馬迎上前去。
“霍鹣嬌人呢,讓她麻溜給我滾出來,裝什麼——”搞清楚情況,霍雄鷹就差要撸起袖管來算賬,霍靈渠忙按住弟弟打斷改交代:“雄鷹、雄鷹,既然四妹危在旦夕,我們若再袖手旁觀豈不要遭雷劈麼,老話不是說了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既然四妹病入膏肓連太醫都不能救治了,唯今計唯有給鹣嬌散财幫她消災解難了。雄鷹你就帶人進芷筠齋把鹣嬌的财物全部裝箱擡出來,拿來我們給她散财救命。
假設她有八千兩銀子,一天給她用八百兩,就把娉姨娘三人宣來拿六百兩銀票給他們,你拿二百兩銀票出宮找米鋪買米送給過路的百姓當做日行一善。假若鹣嬌能好起來,這錢财就沒白花,值得;若是鹣嬌沒福分,在她死前幫她用盡财物也算讓她沒有遺憾了。”
鎮定皲裂的柳太醫&被憋住的芷筠齋宮人&看戲的宮人們:“……”
看戲的宮人們憋着笑,陪着貴妃過來的嚴厲的陶女官都掩唇笑,霍秀儀妄想以弱博強、在強弱如此懸殊時算計堂姐還妄想貴妃能對她客氣,真是笑話。
芷筠齋的管事姑姑又像哭又像笑,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她就沒見過這樣的招數,可芷筠齋能攔得住嗎?霍秀儀能忍住不好轉嗎?想都不要妄想了。
柳太醫是昌隆侯的人,他原還有僥幸,朱太妃她們打點好五六位太醫了,隻要霍貴妃再傳太醫來他們就能把事态把控住,哪想霍貴妃根本沒按他們的設想走,到底是老穆國公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寶貝孫女啊,他是不用妄想還能脫身了。
“三姐姐你說的太有道理了,對,對對對對對,我們就是要花光霍鹣嬌的錢财給她消災解難給她保平安,她都快要病死了怎麼能不給她花錢。”霍雄鷹樂得險些肚皮抽抽,穩住,裝模作樣地帶着大批長春宮來的宮人們闖進芷筠齋。
霍靈渠再派兩個小太監出宮,去愗郡公府宣霍鴛嬌帶霍超群和娉姨娘在昭德門外候着,兩名内侍領命退下,芷筠齋的管事姑姑硬着頭皮請示想派個宮女進去禀告霍秀儀,得霍貴妃允準後連忙讓身邊的小宮娥去報信。
“什麼??!”
雖然是在裝,但确有讓太醫用藥好顯病重的霍鹣嬌驚得鯉魚打滾般坐起,小宮娥想哭:“秀儀您還是快躺好吧,您嫡兄霍雄鷹在奴婢之前進來的,應該快過來了,您要好轉至少也得熬過今日,不然假得太假了,奴婢們和太醫都擔待不住呀。”
霍鹣嬌沒來得及說話,寝殿門哐當被踹開,她憋屈死得躺下來裝死。
霍雄鷹大搖大擺地走到病榻前,嘲笑地放肆極了。
“鹣嬌啊你就放心去死吧,哦不是,三哥是說你要是治不好病死了,我們一定會在你死前幫你把你攢的私房錢全部用光光,你就安心去死吧。來啊,給霍秀儀收攏财物。”
長春宮來的宮人們當即忙活起來,他們剛去抄家夥了,在芷筠齋就地取材,什麼木棍、燒火鉗還有小廚房的菜刀全捎着,沒鑰匙開鎖就砍,守在病榻前的倆宮女都想捂臉,霍鹣嬌内心那個咆哮抓狂啊她要忍無可忍了她要沖起來把霍雄鷹拍成肉餅。
好在倆宮女死死按住霍秀儀沒漏出明顯的破綻,霍雄鷹成功把這庶妹的财物搜刮幹淨。他帶人走後,這寝殿就像被盜匪掃蕩過,霍鹣嬌心肝兒疼得要拆房。
是哪個混蛋說這個計謀絕對不會被破解,霍靈渠若來見她就休想逃過被陛下親自捉奸,霍靈渠若是不來見她就休想逃脫不管堂妹死活的罵名,啊啊啊啊啊氣死她了!
霍鹣嬌受不了的下床去抄東西砸來洩憤,芷筠齋宮牆外,她的嫡兄和堂姐堂而皇之霸占她的财物,霍雄鷹更興奮得簡直像在刮分庶妹的遺物,可清點着清點着他就興奮不起來了,恨恨嫌爹給得忒多,居然能點出那麼多東西。
“大伯給過霍鴛嬌多少?”霍靈渠猜:“霍鴛嬌應該不會讓霍鹣嬌拿得比她多。”
嘎?霍雄鷹歪頭估算:“霍鴛嬌出閣的時候是拿二萬兩籌備嫁妝,爹又被娉姨娘慫恿着給她補過兩份嫁妝,後補的兩份好像合計有五萬兩,再加上她出閣前哄着爹要的錢,霍鴛嬌拿到的錢财大概八萬兩,難道霍鹣嬌這些财物不全是爹給的?”
“還有姑母賞賜和官眷們送的吧。”霍靈渠掃眼宮人們,安排道:“雄鷹,這二萬兩銀票就分做十天的量,一天用二千兩,你拿一千五百兩給娉姨娘他們三個,五百兩拿去買米送給宮外的百姓,這匣子金條要不然就你拿着吧。
這箱珠寶,你有喜歡的你就拿,你拿好,裝三匣珠寶送給品階最低的三位:翁美人、喻秀儀和倪芳華。那兩大匣銀元寶和布料綢緞以及擺件讓宮人們領吧,銀錠領完,還剩的器物再劃分十天的量,你搭着銀票送給娉姨娘他們。”
在場的宮人們有點小激動,老太醫轉向宮牆自我面壁,管事姑姑欲哭無淚啊。
霍雄鷹當然沒意見,大手一揮就把這十來根金條收進自個兒的腰包,再在珠寶箱裡翻翻揀揀挑出他中意的,這才叫宮娥來裝匣,裝三匣珠寶送給那三位嫔禦。
霍靈渠叮囑去送珠寶的宮人們讓翁美人她們不必來謝恩了,宮人們應是,挨個領走一錠銀元寶一件首飾一匹綢緞後去辦事,在場的宮人緊随着排隊領東西。
芷筠齋内探出名宮女來看着這幕場景都心肝顫,半彎着腰移到管事姑姑身邊悄聲禀告,霍秀儀要沖出來,她們快攔不住了。管事姑姑僵着臉擠出聲音:“用安神香。”不管怎樣她必須把今天兜住,否則不用霍秀儀來弄死她,她今日就能腦袋掉地了。
霍雄鷹瞄到那角落的動靜要揪出來被貴妃堂姐制止才裝不知,宮女順利返回芷筠齋内。而此處的熱鬧早不知引得多少躲避着圍觀的宮人蠢蠢欲動,有些膽大的沖過來排在隊伍後,輪到領東西時霍貴妃沒阻攔,瞬間引得大批宮人們蜂擁而至。
兩大匣銀元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直至被領完,霍靈渠看看這長隊伍,讓大家繼續領吧,這些布料首飾擺件領完作罷,不給娉姨娘和霍鴛嬌送了。
現場爆出熱烈的謝恩聲,領财寶的宮人們起勁兒了都有許多重複排隊想再拿次。
芷筠齋的幾名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混進隊伍裡想應該能蒙混過去,芷筠齋的管事姑姑那個辛苦啊,她在霍貴妃面前實在沒法蒙,她若去排隊就是真不要臉了。
隊伍不斷增長不斷有宮人排入,人都要排出芷筠齋前的宮道了,翁美人帶着八名宮婢來瞧熱鬧都被這場景驚了驚,大家這麼瘋啊,貴妃真在白白撒錢嗎?
她都是在半道上遇到給她送珠寶的宮婢的,芷筠齋的熱鬧傳出來,樂得她都快笑翻了,她從來不曉得破财消災還能這麼解釋、還能這麼破解用假裝病危來對付自己的計策。
貴妃這是想把霍鹣嬌給活活氣死啊!翁美人知道這事後樂得就沒停下來過,笑死她了,她都知道霍鹣嬌打得什麼主意,誰看不出來呀,她覺着霍鹣嬌真不長腦子,做算計還挑大家都能看穿你的算計之時,你還想指望你的計謀能成功嗎?
但她也真不覺得貴妃能全身而退,不會被霍鹣嬌算計到但會被潑不管堂妹死活的髒水,哪想到?!翁美人捧着孕肚想這可真是禮尚往來了:你裝性命垂危想拿捏我,我就把你的錢财送掉給你散财驅邪保平安,你病好當然是我的功勞,你有種别病好啊!
還能讓阖宮都知道你就是在裝能敗死你名聲,她看這熱鬧真快樂得不行了。
隻是翁美人雖然來看熱鬧但她是不想被霍貴妃注意到的,她就藏在隐蔽處觀察,丫鬟們勸她看排隊領東西沒什麼可看的、來芷筠齋前瞧過就回拾翠閣吧、皇嗣要緊全被她駁掉,翁美人興緻高漲着呢,她猜霍鹣嬌沒準忍不住要沖出來,那鬧起來可就精彩了。
其實,她個孕婦想藏住怎麼可能,無非是霍貴妃得知後放任了,皇帝沒有放任而已。嬴忱璧示意婢女們莫出聲,盯她半響沒被察覺,親自拍拍她肩膀,翁美人還傻乎乎擺手否掉:“哎呀你們不要念了,貴妃不會發現,皇兒也不會今日就要出生的。”
“皇兒可有委屈稱訴美人貓着身看熱鬧讓還在你腹中的他不舒服麼?”皇帝似侃非侃,翁美人愣下,瞬間頭皮發麻,擰巴着轉過身請安,縮着腦袋不敢看陛下。
皇帝嬴忱璧問:“貴妃是蠻不講理還是能吃了你,這樣故意避着貴妃成何體統?”
翁美人苦着小臉請罪:“妾、妾看貴妃在忙怕攪擾貴妃,失禮之處請陛下責罰。”
“随朕來。”嬴忱璧沒好氣往前走,翁美人苦逼跟着,排隊的宮人們看見陛下忙行禮。他走到芷筠齋前,霍靈渠率衆給陛下請安,皇帝身後的翁美人率随行宮婢給貴妃請安再就剛得賞賜的珠寶向貴妃謝恩;霍靈渠随意嗯聲略過,請皇帝坐還被嬴忱璧回拒了。
“朕就是來看看,霍秀儀病危,貴妃打算給她散财以驅病邪,是也?”
“是呀,陛下。”霍靈渠眼眸亮晶晶笑入眉梢:“有錢能使鬼推磨嘛,既然太醫治不好,隻能給鹣嬌她散财了,若是散散财能令她轉危為安自然是值得,您說是吧?”
跟随皇帝來的宮人們真不知想笑還是都想同情霍秀儀慘烈了,翁美人辛苦憋笑,這樂事她聽幾遍都忍不住樂,霍鹣嬌搬起石頭砸自己都沒這麼倒黴的。
嬴忱璧面上正經應嗯,心底忍俊不禁真被逗樂了,貴妃怎麼這麼古靈精怪呢。
誰沒被逗樂呀,皇城阖宮因此笑音不絕,在長春宮的霍太後愉悅想她的靈渠就是聰慧。郭皇後和她聞訊進宮來的母親樂得都沒在意霍鹣嬌沒成功,杭婕妤鄙薄這種下三濫的明搶手段也沒妨礙她心情不錯,喻秀儀恰相反,真想贊聲應對得妙。
當此時,大概隻有出此計又幫着霍秀儀布置齊全的太妃們會惱羞成怒了。
鞠太妃和小朱太妃同住在甯壽宮,同住慈壽宮的莊太妃和朱太妃過來時她們兩個還怒得在殿裡砸東西,門檻前縮着群依附的太妃和宮婢唯唯諾諾,莊太妃令退下,小朱太妃擡杠:“不準走!你們現在就給我去安排,把霍桑柔送給群潑賴流氓。”
“退下!”朱太妃再傳令,小朱太妃念着她堂姐的臉面咬牙默認,那群廢物剛滾蛋,她抄起博古架上的琉璃貔貅擺件怒砸,手指着堂姐诘問:“二姐你什麼意思,芷筠齋的計可是我們設的,霍靈渠都把我的臉踩到腳底下了,你還要我忍?”
“霍桑柔對霍家微不足道,貴妃呢,你沒看見霍太後疼愛這侄女嗎?”朱太妃厲聲訓:“你若是把霍桑柔毀掉了,霍貴妃還能罷休嗎?”
“不罷休又怎樣?”小朱太妃絲毫不怵:“我昌隆侯府還能怕他霍家,還不如就趁勢把霍家拔掉,省得我竟然還要受霍靈渠的窩囊氣,由着霍家張狂那麼多年也是夠了。”
“哈哈哈!”朱太妃被氣笑了:“你竟然還要受霍靈渠的窩囊氣?妹妹,倒不知你是哪個牌面上的人物竟受不得霍靈渠的壓制,你還能比得過莊姐姐的楚王和三公主嗎,溫獻皇後在世時連他們都得避霍靈渠的鋒芒,你有什麼不能?”
小朱太妃被噎得直想對嗆但理智忍住了,看莊太妃竟然默認,不甘地看向鞠太妃求證。鞠太妃深呼吸道:“你進宮晚,沒見過溫獻皇後生前有多得聖人寵愛,溫獻皇後看霍靈渠投緣拿她當親女兒疼愛,假若那時你在宮裡對霍靈渠動歪心思,死的就是你。”
“荒謬!”小朱太妃下意識駁斥:“晏貴妃被追尊皇後又如何,她還能比得過我昌隆侯府在聖人心中的份量,我是我爹最疼愛的女兒,我還能動不了霍靈渠?”
莊太妃乃至朱太妃這堂姐都不想理會,還是鞠太妃刺破她的幻想:“那你想過你為何沒給聖人懷過皇嗣、你們朱家送進宮來五個姑娘都留不住一個皇嗣嗎?”
小朱太妃不受控制的心裡咯噔聲:“你想說什麼?”
“你姑祖母朱太後生前害得溫獻皇後生不出健康的皇嗣,故,聖人大怒,不給昌隆侯府升國公爵,朱家女進宮就被絕育。”鞠太妃語氣淡淡沒什麼同情:“你進宮就被灌絕育湯了,你不知道而已;你爹很清楚,沒告訴你而已。”
“怎麼可能?”小朱太妃怔怔不敢相信,她堂姐朱太妃再給她記當頭棒喝:“是補償,聖人對昌隆侯府的榮寵是補償,是宮裡這群朱家女不得生養換來的,是聖人對沒允母親生前心願的愧疚。溫獻皇後是聖人的摯愛,你算什麼?”
“我?”小朱太妃紅唇發顫呼吸急促,倏然,她爆出凄厲的氣勢硬犟:“我是我爹最疼愛的女兒,我就是弄死霍靈渠又怎樣,我爹定然保我無恙。”
“可惜了,你姨娘守候三十年都還沒被扶正,枉你姨娘總以昌隆侯最愛的女人自居。”朱太妃揚着笑邁進門檻嘲弄:“怕不是四叔對你姨娘猶如穆國公對那娉姨娘吧。”
小朱太妃怒而反笑:“可不是可惜,大伯無福死得早,否則哪能輪到我爹承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