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說耳濡目染的影響大,佟圖匡這當家人尚且如此想,遑論還被綁着的五位,尤其是佟夢姿放心後狠狠冷笑,她和兒女們就看看霍漓江敢不敢大庭廣衆抛妻棄兒?!
多數觀衆們倒都有些麻木了,他們就靜靜等着看霍漓江發飙吧。
霍漓江注視他十息時間後仿佛甚是可笑地笑了,伸手抓起還沒蓋章的休書揉成團扔掉,轉向佟尚書,笑容恣意而危險,是你明明笑得歡暢但就是會讓人感受到你很憤怒,是風暴降臨前刻最顯著的征兆:“嶽父啊,二十多年,我都沒叫過你幾聲嶽父。
趁着還有機會,我再叫你聲嶽父,嶽父你看你教得多好啊,我和我哥都絕不同意、爹你若非要執迷不悟、爹你就不要再妄想、父親還是不要再胡鬧了,這兄妹兩個多會把自己當霍漓江的老子,我霍漓江二十年金尊玉貴養出來的哪是什麼霍振羽霍蓁蓁——”
如同意料中的風暴如期降落,霍漓江漫不經心的語調掐斷,積壓的怒火爆發,猛烈地猶如翻江倒海而來:“根本是佟振羽佟蓁蓁,是你佟家放在我霍家的馬前卒!”
許多看客們想:嗯,正常,霍漓江會暴怒太正常了。
然而佟圖匡冷不防是真被吓跳,霍蓁蓁錯愕還有點懵懂地轉向兄長,霍振羽告訴妹妹:“不必理會,他虛張聲勢而已。”霍振羽這會兒都有點看不起他這個父親霍漓江了。
順郡王妃佟夢如剛覺得被當頭一盆冷水澆下就聽到他們兄妹的交談,她好想笑,好想大哭着笑場。霍振羽又沒壓低聲音,離得不遠都能聽到,晏瓊勳真轉不過彎來,興獻侯暴怒,霍振羽還認為他爹虛張聲勢,他這是真有病啊還是腦子不正常?
大理寺卿和京兆尹對視眼又各自錯開視線,順郡王世子彎彎唇微笑,霍雄鷹受不了地要跟他幹架被霍海嘯攔住,佟圖匡定定心神,緩和道:“漓江,女婿啊——”
“霍海嘯!”霍漓江怒得把他面前的長桌都掀翻了,霍海嘯當即從護衛手中拿兩條麻繩再扔條麻繩給霍雄鷹,霍雄鷹不帶猶豫地疾跑過去跟霍振羽幹架。霍海嘯則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抓看他們打架看呆住的霍蓁蓁,易如反掌縛住她捆起來綁住嘴扔地上,完事。
霍雄鷹捉地稍微費勁點但他身手比霍振羽強啊,動起真格來想綁人能有多難,一拳拳打地拳拳到肉迫使霍振羽愈戰愈難支撐,最後一個飛腿把他踢翻,趁他倒地時控制住捆起來。佟夢姿看得險些飚淚,憋着惡氣想霍漓江有種就别再對振羽好?!
佟圖匡要出頭被順郡王妃佟夢如攔住:“爹你就讓霍家自家人解決吧,二姐他們娘仨終歸是要在霍家過活要靠着霍漓江的,就算你這回管了,你又能管得了多少呢?”
“好!”年過六十的佟圖匡盯着小女兒看好幾眼終是苦笑着閉眼低下頭,他自是不認為還能再起波瀾,好些看客也自然覺得要收尾了,沒想到大戲還在後面。
霍漓江吩咐長随:“你現在就帶小厮回霍家找老夫人拿佟夢姿嫁進霍家時的嫁妝清單,即刻把佟氏的嫁妝清點出來,今日歸還佟家。”再通知京兆尹:“今日就把戶籍辦好,把佟氏娘仨從霍家劃出去,記住把霍振羽和霍蓁蓁改姓佟,他們不配姓霍。”
長随果斷應是帶着小厮們往府裡趕,京兆尹有點遲疑還想做做和事佬,被這位國舅爺像看死人般看兩眼後當即不再多事,派兩名官差跑回府衙通知少尹準備辦事。
被綁着的霍蓁蓁和霍振羽都有種置身在夢境的感覺還回不過神來,佟夢姿憋着怒火中燒倔強着惡狠狠想霍漓江有種就别來求兒子回霍家搞到最後丢盡他自己的臉?!
有些觀衆震驚霍漓江真連霍振羽都不要了?還有些自覺看懂的觀衆笑,霍漓江這是要逼佟尚書大出血呀,谷王當然也是這麼想的,身在漩渦中心的佟圖匡本人就更是了。
霍雄鷹又激動又不敢相信地瞟他大哥想眼神交流交流,霍海嘯給他兩字:看着。
大理寺卿什麼都沒多想的讓衙役們把長桌翻起來,再準備筆墨紙硯和茶水糕點。
順郡王妃佟夢如焦灼地扯父親被佟圖匡按壓住,她喊爹好幾回偏她爹就不當回事。
“爹你到底在想什麼,霍漓江若是來真的就來不及了。”佟夢如被憋得直吼,佟圖匡近乎以自得的神态讓小女兒莫慌:“你二姐夫就怕我們不想他要來真的,急什麼。”
霍海嘯看他眼,淡淡笑笑,什麼都沒說。霍雄鷹有疑惑還是保持高冷,穩住了。
衙役們把桌上沾染的墨汁擦幹淨,新備份筆墨紙硯印泥還周到得把茶水糕點都備來了。
霍漓江端起茶盞喝半杯茶,轉身看向佟老頭,佟圖匡微笑回看這二女婿。
“看來佟尚書真沒想阻攔我休妻。”霍漓江挑明,佟圖匡正要回擊,霍漓江不想聽他聒噪地搶先諷刺:“你佟家在滁州的生意做得多熱火朝天,你十四年前就是滁州城首富了,你和你婆娘的娘家現今在滁州被譽為佟半城鐘半城,可你們公婆對女兒呢?
閨女出閣用八千兩備嫁,女兒嫁人就是潑出去的水再沒管過她們在夫家的好壞;我一直認為你們公婆倆對三個女兒就是在打發要飯的,今日看來還真是啊,你為群奴婢都願意拿出一萬八千兩銀子,在女婿要休掉你女兒時你卻連跟女婿交涉一下都不願意。”
原本還覺得佟尚書态度怪異的看客們霎時恍然,佟夢姿愣住,英王妃佟夢娴可能是長姐受父母教育深抑或是沒少過銀兩花用,對此沒什麼感覺更沒把打發要飯的過耳。
順郡王妃佟夢如心尖顫顫險些眼酸落淚,凄涼地放手時佟圖匡猛抓住小女兒的手臂。
佟圖匡抓緊小女兒的手臂,冷靜反擊:“二女婿你這般混淆視聽就太不對了,在滁州做生意的是我的弟弟們,我和弟弟們分家都多少年了,難不成我還能用弟弟的家财嗎?
夢姿出閣又多少年了,振羽都多大了,二十多年前我拿八千兩給女兒備嫁還少嗎?夢姿嫁進霍家就是你霍家的媳婦了,我佟家若是給補貼就是在打你霍家的臉,到時你霍家還不是又得長篇大論地來指摘佟家嗎?而給奴婢們出的這筆銀兩能由得我不給嗎?
你霍家要撕破臉,我若是不掏這筆銀兩,霍家什麼髒話潑不出來,話都在你霍家那兒,二女婿你做人總不能這麼霸道。至于你要休妻就更可笑了,振羽是你唯一的嫡子,你真會休妻嗎?你擺明了隻是想從嶽家拿好處,難道我還要白白任你宰割嗎?”
可霍漓江如此暴怒,佟家若再袖手旁觀還能平息他的怒火嗎?他若不消火,佟夢姿和霍振羽兄妹在霍家還能好過嗎?順郡王妃佟夢如悲涼地笑了,笑得幾欲落淚,不同情姐姐外甥隻替自己是佟家女悲哀,這父親再花言巧語,實質就是不在意女兒的好壞。
能明辨的觀衆都想得明白,甚至不需要什麼道理,女兒和女婿鬧兇了,女婿要好處才肯罷休,父母若疼愛女兒豈會有不給的?何況佟夢姿是為給娘家出頭才和霍漓江鬧啊,佟尚書都不願意替女兒修補還不夠讓人心寒嗎?再狡辯又有什麼用,好多人搖頭。
霍雄鷹更受不了地狂翻白眼,佟老頭這會兒知道他二女兒是霍家的媳婦了,他教唆佟氏拿霍家的好處給佟家時怎麼教佟氏她是佟家人,佟老頭不要臉得簡直無恥。
霍漓江反而沒揪着這大漏洞,貌似不解地請教:“你憑什麼認定我在裝腔,就憑霍振羽是我唯一的嫡子嗎?難道我不能再娶妻生子、沒有别的兒子了嗎?”
“你當然還有三個庶子,你當然更能娶繼室再生個嫡子,但你有多疼愛振羽和蓁蓁,我還是知道的。他們兄妹在霍家受盡嬌慣,在今年二月霍太後給蓁蓁相看前,他們在霍家甚至都沒受過委屈。”佟圖匡自信道:“你怎麼可能舍得不要這雙兒女?”
“那麼我霍漓江金尊玉貴地養育這對兄妹,得到了什麼?”霍漓江順理成章問,佟圖匡自信滿滿地要再戳破他的裝腔時倏然卡住,腦中一空,臉上的自信就皲裂了。
“漓江啊——”意識到霍漓江真有可能不願意輕易原諒振羽,佟圖匡要補救時被刺耳的摔杯聲打斷,霍漓江抄起茶杯怒砸,陰沉得幾乎能伸出獠牙來把對面的老頭撕碎。
“你不是很自信麼,你急什麼?你也知道你答不出來啊,我供他們享盡榮華富貴在今年二月以前都沒受過委屈就得到了他們隻想踩着霍家、他們要做佟家人、他們把我當孫子看要爬到我頭上拿捏我供他們驅使,養這種兒女,我是嫌過得舒坦非要找罪受嗎?”
“振羽和蓁蓁就是一時口不擇——”佟圖匡要給外孫們辯駁要反擊要大講骨肉親情時被猛烈打斷,霍漓江斬釘截鐵道:“我告訴你,我霍漓江今日休妻休定了,你再多言,休怪我把你也綁起來。”他話落,佟圖匡當即裝出苦澀樣:“夢姿嫁給你二十多年啊,”
“你佟家出來的佟氏女都是些什麼貨色?”霍漓江盛怒截住,他再不在意都窩火得慌:“新媳婦嫁進門第一件事伸手向丈夫要補貼,年年要補貼,我和晏墉、順郡王誰不是年年被追着要補貼,你們就真不覺得難看嗎?這也就罷了,這姐妹三個誰不是吃裡扒外?
可攤到個想吸幹夫家的媳婦,我們都忍了。晏墉他娘在世時對佟夢娴教導過将近十年,霍家沒那麼好耐心,我娘也教導過佟夢姿三四年,結果你們是真不嫌惡心人啊!
沒觸及家族根本,我們還是忍了,可自正徽三年冬以來你們都鬧成什麼樣了,一年前逼得霍家和建威侯府決裂,建威侯府是這兄妹倆親祖母的娘家啊。皇後明年辭位,朝中議繼後人選,這娘仨死活鬧着要霍家給霍蓁蓁争,從沒顧念過霍家要擔多大風險。
你佟尚書先給陛下建言冊封位貴妃平衡後宮,轉身就慫恿這娘仨讓霍家幫佟家争下貴妃位給霍蓁蓁做助力,他們又巴巴回霍家來鬧,當真是不在意霍家會觸怒君威啊。晏霁之挑破你佟家的勾當是想踩着霍家和他們兄妹的屍骨往上爬,哪想到啊?!”
霍漓江哈哈大笑,氣得眼睛都在噴火:“哪想到告訴他們多少遍,佟家要拿霍家當踏腳石要踩着霍家的屍骨往上爬都擋不住他們要為佟家鞠躬盡瘁,死都擋不住啊!”
人山人海的大理寺衙門前靜得落針可聞,佟圖匡想鎮定偏偏就是忍不住發慌,定住心神迫自己冷靜下來,速想對策要争回佟家的名望時又被打亂神智,霍漓江已毫不留情地痛斥:“今年二月裡太後給霍蓁蓁相看之後,他們娘仨尤其是霍振羽作得就更了不得了。
非要想成是霍海嘯迷惑太後給霍蓁蓁相看想毀掉他的前程,就此恨毒霍海嘯。晏霁之跟他講得明明白白,他們自己沒有前程是穆國公執掌的霍家給他們前程,霍家沒人對不住他,他當耳旁風,更是當皇太後給霍蓁蓁相看過不存在,滿心滿眼隻盯着要争後位。
我不同意他們再争,他們撇開我自行其是。陛下冊封貴妃的聖旨出來,貴妃是霍靈渠、是他們的親姐姐,他們全然不當回事;霍海嘯特意示好想堂兄弟重歸于好連外人都看得懂,他給的回應就是在我全然不知時對霍海嘯放話霍家嫡兩房決裂。
冊封貴妃的宮宴上,隐藏在霍家的陰謀揭露,對這樁陰謀的情形,他們一個字沒問過;貴妃十多年颠沛流離受盡苦難,他們一個字沒關懷過,就盯着要争後位;朝中議繼後人選,貴妃明言想入主中宮,他們還是要争,不惜和受盡苦難的親姐姐鬥也要争。
而他這争法就更是了不得了,聯合你們佟家盯着晏家要逼晏霁之來幫他們争,佟夢娴拿晏霁之的親事威脅被晏墉擋住了暫時沒起效,他就和你們佟家人帶着佟夢娴來告晏霁之不孝活生生地想毀掉晏霁之,晏霁之這表哥二十年來有什麼對不住他啊?
甚至霍海嘯在今年以前又何曾對他不好過?沒有啊,霍海嘯和晏霁之誰對他不好過,就是沒順他的意幫他争奪繼後的寶座,他就要恨毒堂哥表哥不惜毀掉他們!”
“漓江,漓江,振羽他還小他還不懂事,他就是一時糊塗,”佟圖匡被吓得心驚肉跳,不能再由着他發飙了要阻攔時再被打斷,霍漓江指這老貨狠狠罵放屁,怒目圓睜,氣得臉紅脖子粗青筋直暴直喘粗氣:“他還是三歲小孩還連個孝字都不會寫是吧?
我不同意給蓁蓁再争繼後位,他絲毫不理;霍海嘯對他示好,他變本加厲竟然越過我對霍海嘯放話霍家嫡兩房決裂,目無尊父更沒有家族之念就盯着他自己要做國舅爺。
還有今日他帶着佟夢娴過來做的這事,晏家若是什麼都不清楚能讓我和晏墉直接成仇,他頂着霍漓江唯一的嫡子身份給他爹招惹仇恨利索了,他對他爹又是什麼态度?
霍振羽眼中還有父親嗎,威脅老子信手捏來甚至都不拿霍漓江當他老子而是把霍漓江當孫子,他被綁起來前說的‘不必理會,他虛張聲勢而已。’你告訴我幾個意思,是霍振羽對于父親發怒根本不屑一顧還是我霍漓江發飙在他眼裡是跳梁小醜啊?
我供他們兄妹享盡榮華富貴就得到個他們拿我當孫子看拿我當仆從使喚?霍振羽現在對父親還有絲毫孝敬嗎?你告訴我,是霍振羽根本不會孝敬父親更不懂對父親和家族感恩,他隻會給他娘和你佟家做狗,我就不跟他計較,你說得出來嗎?”
安靜如死狗,沉默或許比起哄更能令當事人難堪。
霍蓁蓁懵裡懵懂腦袋泛空,霍振羽臉漲得比燒紅的鐵滾燙,佟夢姿忽然不知所措。
佟圖匡不受控制地背脊往前往下傾斜呈現出老年人的佝偻,右手不停地顫抖,他好像還能聽見心髒砰砰砰亂跳震出的回音。他顫巍巍地伸出不抖的左手想要握住右手,腦海中好像有個聲音在說握住右手不顫抖就是勝利,他就能泰然應對霍漓江的攻擊。
順郡王妃疲憊得不想再管她爹,霍漓江注視他會兒,誅心道:“我糾正一點,倘若佟家和這對兄妹走到最後的争奪,他們絕不是佟家的馬前卒而是你佟家的掘墓人。”
佟圖匡愣下,未經思索地擡頭看向他,霍漓江笑起來,熠熠神采似有魔力能将人吸入:“在今日以前我從未想過霍振羽是抱着把佟家當踏腳石的心思,我真以為他對你佟家死心塌地連死都擋不住他要效忠佟家,剛剛我才意識到是我想錯了。
一個對父親毫無孝敬之念的人真會孝順母親嗎?不過是母子之間還沒有沖突而已。對親生父母尚且如此,更遑論外祖家。不是霍振羽不相信佟家想踩着他們兄妹的屍骨往上爬而是佟家對他有用,我和霍家不肯再給霍蓁蓁争繼後位,他隻能盯着晏家。
可他又沒辦法越過佟家或者撇掉佟家來拿捏英王妃去操縱晏霁之給他們兄妹沖鋒陷陣,故而他沒得選隻能和你佟家親厚。但假若你們能走到最後的争奪,看看他對他認為礙着他的堂哥表哥的狠辣,以他的權欲熏心六親不認,佟家怎麼可能還會有例外?
你們佟家又是全家老少都自負把霍振羽捏在手掌心裡,佟家對他毫無防備,而他可是自始至終都清楚佟家想除掉他,最終誰赢誰輸不是一目了然嗎?”
衆人心驚,佟夢姿連霍振羽自己都怔愣住,晏霁之垂眸若有所思,谷王妃握緊丈夫的手而谷王真有點慌啊,皇帝不經意間和魏王還有太上皇老爹對視眼。
果敢善斷的看官們輕易辯證出霍漓江的推斷沒問題,佟家人尤其是佟夢奭和佟圖匡認定霍漓江是在挑撥離間都忍不住深想更不禁毛骨悚然,佟圖匡的心直往下沉。
但面上,佟圖匡肯定要維護:“漓江,你總不能你霍家陰狠詭谲就看外人全是邪祟吧,振羽是我這外祖父看着長大的,我很清楚振羽有多乖巧孝順正直純良;你是振羽的親爹啊,你怎能隻因被孩兒頂撞下就如此诋毀自己的親兒,你還有點做父親的樣嗎?”
霍雄鷹真受不了他了,晉王和好多看客也受不了了,佟尚書真不想要臉了是吧,你指摘霍家陰狠詭谲就不适用霍振羽了,霍振羽就成外人了?何況霍振羽什麼德行,誰還沒點數,你拿大家當傻瓜看不是在給霍家潑髒水而是讓你佟家的名聲更臭啊。
其實不是佟圖匡想給佟家火上澆油,是他習慣使然,下意識就想要把女婿姻親壓制住,恰如他想要的絕不是被自家厭惡的外孫但就是堅定貫徹要讓外孫們被自家厭惡。
霍漓江倒是淡定:“既然你如此相信你的外孫,我就祝你們能一直相親相愛,佟夢姿帶着這雙兒女回歸佟家後你們和佟振羽佟蓁蓁仍然能親密無間,你佟圖匡三十年來汲汲營營想把世事都捏在股掌之間不至于白日夢一場連你如此信賴的佟振羽都捏不住。”
佟圖匡一驚,沒來得及說什麼有何動作,霍家的護衛已用麻繩捆住他且綁住他的嘴巴,唯一和倒地幾位不同的是沒把他推倒,算是給他禮部尚書留的最後點體面。順郡王妃佟夢如驚悚地跌退好幾步,佟圖匡怒得頭頂冒煙眼中噴火,無聲咆哮着你們怎麼敢?
“霍家重骨肉親情,但該狠的時候絕對會狠下心腸。”霍漓江想果然沒有佟老頭聒噪讓他的耐性都好多了:“我今日既舍掉這娘仨就是徹底不要了絕不會留情,你們若是再來霍家鬧,我必定全部送京兆大牢,你不嫌難看想去牢裡領你的家眷盡管放縱他們。
還有,若是過個一年半載乃至幾個月後佟家要陪這對兄妹再來大理寺狀告我霍漓江對他們不慈、告霍家欺壓他們,不如今日就告,你也好趁早改口,說你剛才說錯了,這對兄妹在霍家時不是享盡榮華富貴受盡嬌慣而是飽嘗困苦,他們沒錯全是别人的錯!”
語畢,霍漓江轉身執筆落字寫休書,順郡王妃佟夢如受不住地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順郡王世子心狂跳,霍漓江若是連霍振羽都不要了,他爹必定要跟佟夢如和離。
霍雄鷹總算感覺能出出惡氣了,圍觀的看客們可許多都還有點回不過神來,多少人相信霍漓江就是想從佟家拿好處而非真要把霍振羽兄妹舍掉?霍漓江再厭惡霍振羽都跟他要把這唯一的嫡子舍掉不是一回事,大家的觀念裡就沒有這種做法,他真不要了?
谷王猛打冷顫,他沒臉再請皇兄調解霍家和佟家間的沖突都賭不起霍漓江要把霍振羽都逐出霍家,幾乎要跪下來求:“皇兄您攔一攔興獻侯吧,臣弟知道請您管國舅的家事不妥,國舅想和佟家斷親想休妻,我都沒話,但真不能連嫡親的兒女都不要啊……”
太上皇歎息:“你讓丞相和穆國公做個說客陪你與興獻侯談談,讓興獻侯三思。”
谷王連忙謝過恩正要擠過去找班相和穆國公時,他女兒抱着燦哥兒和霍貴妃突然過來,霍靈渠沉聲道:“四弟妹請求我阻攔我爹不要把霍振羽兄妹逐出霍家,我給她的建議是她能和佟振羽過佟家的日子就過,不能過就和離;她想好了,她要帶着燦哥兒和離。”
周圍圈人措不及防真被驚了驚,皇帝和太上皇都沒想過讓霍振羽夫婦和離,谷王妃饒是再不滿那女婿都還沒動讓女兒和離的念頭,年輕的湘王神情古怪地打量這表姐。
“向來是勸和不勸離,貴妃怎麼會想讓弟妹跟親弟弟和離?”太上皇問。
晉王和薛述聰夫妻倆緊随擠過來明顯是來看戲,霍靈渠冷硬極了:“我沒有勸離,我隻是給個建議,我倒是不懂何以連聖人您都有意讓我爹留下霍振羽兄妹?你們沒看見佟夢姿、霍振羽和霍蓁蓁那麼明确地表态,他們不願做霍家人要改做佟家人!
我爹成全他們不是正合他們心意嗎?假若他們隻是威脅我爹,我們父女又憑什麼寬容,是霍振羽和霍蓁蓁活到現在連個孝字不懂還是根本沒想過孝敬父親,佟家再會蠱惑,他們對父親若有孝心就絕不會是那種态度,我霍家二十年榮華富貴養出來兩個什麼呀?
我帶着桑柔走到家門前都沒回家就是不想毀掉弟弟妹妹的人生,他們還給我的是什麼,是把我爹當孫子還是為一己私欲都做得出毀掉霍家,合着我和桑柔就活該離家颠沛十多年嗎?想做佟家人就滾出霍家,我告訴聖人您,我對他們沒有絲毫的憐憫不忍。”
湘王若有動容般黯然低頭,晉王莫名煩躁得都懶得想用霍振羽兄妹對付霍家了,正徽帝嬴忱璧就貴妃言辭沖撞聖人向父皇賠不是,太上皇示意沒事,順勢同意侄女和離。
傳言,龍有逆鱗,觸之必死。晏霁之想父親和霍桑柔還有霍家就是霍靈渠的逆鱗吧,霍振羽和霍蓁蓁把霍靈渠的三個禁忌都觸犯了,讓最能挽救他們的人都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