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起,撩撥花草微醺,藏起夜空幾縷星光。
朱家的客舍,入夜後又各自小憩過個把時辰的幾人聚在庭前納涼,班蘊堂道:“這院牆内外還有各間屋的外牆都已被塗滿燭蠟和銅油、奴婢們也全都已經撤走了吧?”
薛述聰肯定:“這院裡目前就15人,我們五個以及我們的十名護衛。”
“他們也太猖狂了吧?!”
薛述嘉受不了:“我們可全都清醒着,我們可是在納涼,他們還想把整個院子都燒起來把我們活活燒死在這小院裡嗎?”
“符合人家的作風啊。”薛述聰淡淡道:“昌隆侯想給我們個教訓,他老娘想把整個院子都燒成灰,管我們是不是清醒、是不是沒在屋裡,對她又沒差。”
薛述嘉磨牙:“這麼多老太太,還真是昌隆侯這個老娘最嚣張了吧?”
“這還用說麼。”薛述聰吃顆冰葡萄,班蘊堂想起來:“早幾年,大家是不是還賭過這朱太夫人幾時會把兒媳婦害死把她的侄女扶上位,幾乎沒人相信她做不出來。”
“對啊。”薛述聰贊同:“若非昌隆侯夫人手腕夠硬,早就墳頭長草了。”
“我聽說昌隆侯今夜宿在那個柴姨娘那兒。”薛述嘉跑偏道:“這個柴姨娘有四十五歲還是四十六歲了吧,都四十多歲了,昌隆侯還那麼寵嗎?”
“朱太夫人今天畢竟過壽又不大愉快,據說這柴姨娘自昌隆侯回府就一直想要獻殷勤,昌隆侯一直沒有理會,今夜大概當安撫生母了。”班蘊堂估測。
薛述嘉就說嘛:“對嘛,這才正常嘛。”
“朱太夫人沒能害死兒媳還是昌隆侯不同意吧。”晏霁之感受着夜風的涼意,說:“這位柴姨娘給昌隆侯生的兩個女兒去世才幾天,她就能急急邀寵,對親骨肉尚且如此,對昌隆侯能有真心?何況扶正柴姨娘對昌隆侯能有何助益,全然沒有。”
薛述聰再贊同:“有道理。”
“哎,大哥,霍海嘯和原牧烈知道朱家今夜要走水嗎?”薛述嘉差點忘了這茬。
“當然知道。”薛述聰嗤笑:“你和小舅一進朱家,昌隆侯這老娘就打算好了,是她知道還有我們仨還沒到才又多忍幾天沒在你們進朱府當夜就給你倆放火。”
啊啊!薛述嘉握拳抓狂,他好歹還是太上皇的外甥、陛下的表弟,老太婆真想造反啊,他就教這老太婆做人:“大哥我們在朱家有多少眼線?”得知十幾個,薛述嘉怔了怔求證:“大哥你說的是單就我們家還是幾家合計?”
“當然是幾家合計。”薛述聰倒杯酒給弟弟讓他壓壓驚:“外人,一家埋十幾個,朱家得有多少眼線?朱家的奴婢大半都是眼線了,可能嗎?你當郭皇後宮裡啊。”
“可我們幾家才十幾個眼線……”薛述嘉喝杯冰鎮過的酒也消不了火呀:“昌隆侯手下幕僚和死士那還真是絕對不會少的,我們就十幾個眼線,能起作用嗎?”
“朱太夫人藏着上百桶銅油。”晏霁之告知。
“我們隻要能把火還給朱太夫人就成。”班蘊堂寬慰。
“昌隆侯也糊塗的,居然能縱容老娘放火來想給我們點教訓。”薛述聰好笑:“這火燒起來還能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得,我們還有兩千鐵騎在城外呢,他當擺設啊。”
薛述嘉還是擔憂:“朱家大宅可有六百畝,燒掉個一百畝都沒事,隻要昌隆侯看住我們不讓我們跟霍海嘯和原牧烈碰面,他們率軍隊過來也沒轍吧。”
班蘊堂微怔,豁然意識到昌隆侯想給他們的教訓不是放把火吓唬他們,而是想讓他們明白不管他們怎樣折騰都休想在他放人前離開。
薛述聰心寬:“說到朱家這座大宅,他有種怎麼不圍個一千畝。”
晏霁之貌若正經:“他的别院都不小于八百畝,這座府邸,他還是顧忌了的。”
“他最大的别院都超過六千畝了。”薛述聰沒好氣,京中的住宅都沒超五百畝的,别院可以大些但也不得超一千畝,昌隆侯倒好,這樣縱着還能不把他的心喂大嗎?
“火燒起來,沒兩三刻鐘肯定沒人來救火,我們怎麼抵禦?”薛述嘉探讨。
“待小院的院牆燒塌了,走出去。”晏霁之給方案,薛述嘉滞怠下不可思議地看向他,是好像挑不出錯來又難以置信能這麼簡單:“就,就這樣?”
薛述聰涼涼問:“你還想怎樣?”
“……”薛述嘉忍不住提醒:“大哥,老太婆可是想燒死我們。”
“要不然怎麼說昌隆侯糊塗呢。”薛述聰無語:“這小院好歹有五畝多,我們在空地上,這些屋瓦牆垣全燒成灰都燒不到我們,牆燒塌了,不就走出去嘛。”
薛述嘉想捂臉,谷王也想捂臉。
“我們怎麼跟霍海嘯和原牧烈碰頭呀?”薛述嘉再喝杯酒期待下。
“趁火?”薛述聰提示,薛述嘉愣下有點小心翼翼:“打劫?”
薛述聰打個響指:“若是朱家走水後,闖進來幾百個匪徒想來趁火打劫?”
“哈哈哈……”薛述嘉樂不可支:“當然要帶兵來剿匪呀。”
“他們什麼時候放火呀?”薛述嘉陡然一身輕,白瞎他憂慮幾個時辰。
“還有小半個時辰吧。”薛述聰預計,薛述嘉嘚瑟:“他們還磨叽什麼,早些把火放了,大家都省心嘛,要不然這小半個時辰我們就等在這裡喂飛蚊嗎?”
薛述聰訝異:“這院裡有飛蚊啊?”
“有啊,前幾天都有的,你還沒碰到而已。”薛述嘉舀勺荔枝奶酪吃。
“今夜沒有了。”晏霁之知會,薛述嘉随口問:“為什麼?”
晏霁之答:“因為我在。”
薛述嘉仿佛看見個神棍:“你要笑死我是吧。”
晏霁之看向薛述聰,薛述聰推把倒黴弟弟的腦門:“你要笑死我們是吧,不知道晏霁之有多講究啊,不知道有驅蟲香包啊,晏霁之能忍得了被蚊蟲叮咬嗎,這小院裡要還有蚊蟲,晏霁之不早就殺到朱芑适面前把他拎過來清理了。”
薛述嘉郁悶地吃荔枝,班蘊堂失笑:“這果子都去核了也得謝霁之兄吧。”
晏霁之默認道:“朱家是不講究,富貴五十年了,還連個小院都清理不幹淨。”
“用蕭耿裕的話,窮兒暴富,沒底蘊呗。”薛述聰這語氣,沒覺得朱家如何,貶意全是沖着蕭耿裕,晏霁之笑:“在他面前,咱們都是沒底蘊吧。”
“抱着他的底蘊也沒見他在我朝煊赫呀。”薛述聰諷刺:“家族源遠流長就一定好?哪個皇帝能喜歡傳承五六百年乃至千八百年的老牌世家,我外祖父生前、包括聖人,對鹹敬是挺寵愛的,表面是風光啊,實利呢,蕭岘手中有多少權柄?
不是富貴閑人,誰能有閑情陪妻兒遊山玩水,不要說我們的家長了,我們這輩,霍雄鷹都沒這種空暇。誰看不懂,蕭家,全靠蕭岐拼出來了,不然這七百年的底蘊早走下坡路了,等将來蕭耿烨當族長,蕭耿裕他們幾兄弟還能悠哉得起來?”
薛述聰冷嗤:“連自家什麼狀況都看不清楚呢。”
“你這不是拐着彎罵昌隆侯眼神不好嘛。”晏霁之打趣,薛述聰微愣,被晏霁之這一說才意識到:“還真是,這庶子盯上蕭灼灼,他竟然就也同意了。”
薛述嘉不解:“他同意有何不對,大家門當戶對,霍舒窈都嫁到蕭家去了。”
“霍家和蕭家結親自是沒什麼不妥,但是昌隆侯或者你薛家就不适宜。”晏霁之解釋:“像我家或者霍家都已煊赫過,家族最大的願景已不是再上一層樓而是全身而退,但不論是你爹還是昌隆侯,你們是還要再登高的,那麼和蕭岘做親家就不合适。”
“何況霍舒窈嫁的是蕭耿烨,是蕭岐這一支,是親兄弟,到底也分家了。”薛述聰補充:“若是讓霍家選蕭岘家,你看霍家能願意嗎?能願意就出奇了。”
薛述嘉歎惜:“唉,我都沒覺得,宜春家比咱們原來已經差上一截了。”
班蘊堂笑着打圓場:“其實,女子若能嫁入宜春縣主家,是真是個上上之選。”
晏霁之不看好:“父母恩愛才沒有納妾,兒子們怕是不見得。”
班蘊堂微怔:“不至于吧?”
薛述嘉附和:“是啊,不至于吧?”
薛述聰表态:“單就蕭耿裕而言,我看他過幾年是真沒準兒。”
某弟弟狐疑:“大哥,你是不是晌午跟他吵架了,對他有偏見啊?”
“我犯得着嗎?”薛述聰真想再推把倒黴弟弟的腦門:“他像是個專情的嗎?”
“他爹年輕時看着像能專情嗎?”薛述嘉暗暗反抗:“總不能以貌取人。”
薛述聰動動脖頸想訓弟,晏霁之率先道:“昌隆侯何以會放任我們清醒着?”
“他又防不住。”薛述嘉瞟瞟晏霁之,沒猜出他的意圖:“他肯定清楚啊,我們對他必定諸多防備,茶水吃食用銀針試過,還不放心讓護衛試,若是非要較勁,大家撕破臉,我們給他找麻煩對他更沒好處,他不放任我們清醒着還能如何?”
薛述嘉強調:“我們現在是甕中鼈也隻是走不出朱家,又不是砧闆上的魚肉。”
晏霁之遂問:“若今夜是蕭耿裕想對付我們,他能有昌隆侯的領悟嗎?”
呃?薛述嘉不自覺卡住了,班蘊堂斷言:“不會。”
谷王和薛家兄弟看向他,班蘊堂道:“我相信我的猜測沒錯,蕭家此行是沖着霁之兄,蕭耿裕會自覺哪怕朱家用心險惡都能來個黃雀在後,但晏霁之難道是布偶泥人還能由他擺布嗎?”
班蘊堂蹙起眉頭,隐有絲忍耐:“蕭耿裕當前,太自得了。”
薛述聰蔑笑:“包括他爹吧,不然能被兒子牽着走,還不是父母都認同。”
“就按晏霁之的假設,我們落在他手裡,他再自得也不至于覺得我們不能反擊隻能任他拿捏吧?”雖然薛述嘉也有點底氣不足,薛述聰就問:“正常的家長能陪宜春來朱家,打着遊山玩水的旗号就沒人懂了?什麼人家還會去沾這種姻親,你願意?”
“當然不行。”薛述嘉脫口而出,晏霁之循循道:“蘊堂兄,你看來,女子嫁入蕭岘家是上上之選,會有多少人家和你想法一樣,蕭岘自家又會是什麼樣的想法?”
班蘊堂心裡咯噔聲看向他,薛述聰被逗笑了,薛述嘉差點尖叫:“你是說,外人都覺得能嫁到他們家是上上之選,何況他們自家呢,他們很可能想能嫁到他們家做媳婦是榮幸,對媳婦是高高在上的嘴臉?做他們家的媳婦實則很糟心?”
晏霁之感受着風似乎大了些:“我猜測,是。”
谷王歎息,薛述聰把話題繞回:“蕭耿裕過幾年會納妾嗎?”
薛述嘉擺擺手:“這還用說嘛。”
“你變卦得真快。”薛述聰褒獎,薛述嘉不以為然:“啊呀,大哥,宜春還能嫁得好嗎?就算他們沒有被朱家算計到,宜春也沒好日子過了,那娘家還能好過嗎?舒坦時是随意啊,可若過得不舒坦,那不就得和媳婦吵架,這不就要納妾了嗎?”
薛述聰看着老弟神情有點莫測:“你這話說的,蕭岘都沒準兒了。”
薛述嘉:“呃……”
晏霁之飲杯酒,若有所思。
“咱們還是再知會蕭家一聲吧,若我們今夜走出朱家,今夜通知他們,否則,明早派人請他們即刻離去。”班蘊堂規勸:“蕭家不肯走,我們也仁至義盡了。”
薛述嘉看向大哥,薛述聰嗯聲。
晏霁之剖析:“你們看,朱家若敗,敗于誰?”
薛述聰想都沒想:“昌隆侯啊。”
“是剛談到蕭岘一家給我的感觸,蕭家重名聲,名聲就能把蕭家擊倒,可蕭灼灼這事,放霍家試試?”晏霁之影射:“人太注重什麼,往往就會變成弱點。”
“我贊同!”薛述嘉振奮道:“雖然我家還有霍家風評都很差,但我們壞也壞得磊落啊,比起那些沽名釣譽的僞君子根本就強多了,就像佟振羽兄妹兩個被逐出霍家,霍家是沒少被诟病狠辣無情,但霍家敢做啊不想要了就懶得虛與委蛇,幾家敢?”
“攤上對狼心狗肺的小輩,幾家不是選擇教不好就暗中弄死。”薛述嘉撇撇嘴不屑鄙夷:“連坦蕩都做不到還美其名曰為家族,根本就是虛僞。”
薛述聰看眼弟弟,問晏霁之:“你的意思,朱家敗于昌隆侯他爹?”
“我傾向于,先昌隆侯的原配和嫡長子都是朱存焳害死的,先昌隆侯不可能沒感知。”晏霁之提醒道:“他生前查證後若是将朱存焳法辦,朱家或許得不到後來的潑天榮寵乃至于隻能做富貴閑人,但至少不會在朱存焳手中走入絕境。”
“其實也怪不得他。”薛述聰理解:“最有能力的兒子害死了嫡長子,這嫡長子都死了,難道再親手弄死個兒子還是最有能力的兒子?當然是默認,把爵位和家業傳下去,九成九、甚至十成十的當家人都會選擇維護,他這做法沒毛病。”
“你還是說九成九吧。”晏霁之建議:“畢竟你也是個嫡長子。”
班蘊堂忍笑,薛述嘉默默低頭,薛述聰紮心下,略過道:“那什麼,哦對,佟振羽兄妹去找嬴天漾了?”這離譜的,薛述聰神奇:“還是昌隆侯主導的,搞什麼啊?”
晏霁之俊顔淡漠:“他覺得他們兄妹能有點用處吧。”
“你評價得還是不錯的,昌隆侯的眼神不好。”薛述聰看眼谷王小舅,晏霁之損話傳來:“難怪能做翟猛的姐夫。”他莫名一噎,薛述嘉又想捂捂臉,說昌隆侯糊塗還真沒少糊塗,這都是在幫霍家送走兩個麻煩了,而且想法天真得讓人啼笑皆非。
薛述聰手抵唇輕咳:“佟家的消息,你收到了吧?”
晏霁之答:“你不必這麼含蓄。”
薛述聰歎氣:“佟振羽還能有命活嗎?”
谷王和薛述嘉怔下,就沒想過,晏霁之陳述:“皇帝的答案,中秋前吧。”
“今年?”薛述嘉吃驚,晏霁之看他,薛述嘉幹笑:“我、我我,大家畢竟從小認識,佟振羽被逐出霍家那到底也是……”唉,他就是感覺有點世事無常,他們這樣的豪門大族都沒有安全好像能一朝傾塌:“陛下真的不能留佟振羽一命嗎?”
“七月,佟家的判決出來,對佟振羽兄妹的處置名義上會是終身服苦役,實則皇帝會讓他們兄妹死在中秋前,佟蓁蓁服苦役會遭遇什麼可想而知,讓她死在中秋前已是陛下仁慈。在佟夢姿娘仨妄想強搶後位欺辱皇帝時就注定了,皇帝不可能容他們活着。”
晏霁之垂眸,不悲不喜:“哪怕他們今天還是霍家人。”
谷王沉着片刻,想抹把臉,忍住了,也好吧,他女兒和小外孫都清淨了。
一支支擦着火苗的箭矢劃過夜空,房屋燃起來,小院外,火光蹿起,薛述嘉心有點澎湃地站起來,看他們都還坐着,奇怪:“你們都沒反應嗎?”
薛述聰喝杯酒,漫不經心:“你想怎麼反應?”
薛述嘉無趣地坐下來,托着腮看朱家放火,還是有點哀怨:“為什麼是我們來走這趟,若是幾個沒家底的,我覺得不會被為難,昌隆侯看不上才懶得動手。”
“為了安撫他。”薛述聰告知,薛述嘉差點一個鯉魚打滾:“什麼?”
“他畢竟損失不少嘛。”班蘊堂詳細解說:“聖人恩寵朱家十幾年了豈會一朝恩薄,把我們送來就是随我們較量,我們若能走脫,是昌隆侯技不如人,自認倒黴吧;我們若被扣住,随便昌隆侯跟我們家裡要贖金,總歸聖人和陛下不管。”
薛述嘉靜默下,想抹把辛酸淚。
不多時,熊熊火焰燒起,朱府火光沖天,蕭灼灼在她暫住的宅邸屋頂遠遠看見着火了,驚訝探首眺望:“這是哪裡着火了呀,燒得那麼旺?”
她身邊陪她在屋頂看星星的人是朱窅絜。
半個時辰前,朱窅絜找來,想跟蕭灼灼說說話,蕭灼灼懂他心裡不好受,柴家還剩的幾人被抓、朱太夫人被打趴,昌隆侯都聽之任之。這是蕭家暫住的府邸,蕭家帶着百名護衛,朱窅絜孤身而來,蕭灼灼同意了,蕭耿裕和家長們也就放行了。
蕭灼灼自然也沒什麼不放心的,朱窅絜想喝酒,她讓廚房備酒菜。
他們在屋頂飲酒、數星星,追憶過往,仿若又回到初相識初相戀時的純真。
話落,蕭灼灼頭有些暈乎乎,她晃晃腦袋,失去知覺,癱倒下來。
朱窅絜伸出手臂攬住,嘴角一勾。
蕭耿裕派人查看何處着火,得知是昌隆侯府,便知是薛述聰他們想放把火走人。
他禀告過爹娘,帶十名護衛去瞧瞧熱鬧。
出門時風吹得他衣袂翩翩,行至半路,風漸大,蕭耿裕勒住缰繩暫停,迎風笑,這風若是再大起來,朱家今夜真有好戲看了。
朱家大宅烈火蔓延,朱芑适慢悠悠走出寝屋,看見燒紅的火光,怔愣下,見弟弟跑來,他莫名不安生怕今夜要超過掌控,讓弟弟去請父親,他去看薛驸馬他們。
大火早已波及旁邊的院落,火勢如群山連綿,客人們避在安全地帶欣賞壯觀的火景。
朱芑适帶家丁過來,薛述嘉在心裡痛罵他,面上裝腔:“我們在院裡太無聊了,找到把斧頭,我們就砍了院裡的大樹,搭在燒塌的殘垣上,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