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盛,洋洋灑灑的罷黜名單在晨曦中亮眼。
城南臨街酒樓,郗猷欣賞着剛抄錄來的罷黜名單,眼底絲絲興味,同在的兩位在陽台前居高臨下觀望,馬蹄聲傳來又遠去,他莞爾:“是晏霁之吧?”
“這都被霍家截住了?!”郢國公世子捶拳,他鞠家是被排擠的?呵!
“截不截得住又能差多少,截不住是霍家沒本事,截住了,什麼都能提前防住就是霍家太有本事了,皇帝和聖人能喜歡?”侯家此番損失慘重,侯瞻遜回京來又和老父大吵過後,武襄侯以為他回駐地了,侯瞻遜幹脆撇開老父,自行其是。
“四千人,能生多少亂?”郗猷從容怡然:“好戲少不了的。”
郢國公世子冷笑。
晏霁之騎馬至都城南郊十裡外錦湯山,士兵見到英王世子,往前帶路,霍海嘯和原牧烈半個時辰前率八百士兵來封山。
來到具體封鎖之地,晏霁之走過去,是個比井口大的深坑,見到深坑裡的活物,平日裡多有講究的他非但沒避開視線,還直直注視着。
“這少說得有二三百條吧?這麼養着是既想等朝廷公布完罷黜名單再行事,更想讓它們再生一批出來,這是六月裡剛有風聲傳出,就在籌備了吧?”
這深坑裡是個小型的蛇窟。
霍海嘯擡手指指擱在邊上的石碑:“一塊從秀嶺出來,一塊從黃河裡翻出來。”
晏霁之掃視過那兩塊石碑,問:“霍家被聯名狀告了?”
霍海嘯把狀紙給他:“我叔公昨天剛送來。”
“真虧得皇帝沒少給錢财,否則還真不知要有多少人聚在皇城前哭訴要活不下去了。”晏霁之接過狀紙,看看這些人裝得有多虛僞,原牧烈贊成道:“是無恥,有時想想,做皇帝是得強硬,軟弱些就得被那些居心叵測的賊子拿捏。”
“陛下對郭修儀的外祖家和姨母家處以重刑也有震懾之意吧。”晏霁之有感。
“你這麼一說,似乎還真是,在這麼一個檔口,”霍海嘯應和:“皇帝自己都說了,看看這天底下到底是有多少不怕死的?!可惜,皇帝的苦心白費了。”
“虢王膽小,他會想派人收集這些嗎?”晏霁之思慮:“應該不是他。”
“是鞠家怕都沒準兒。”霍海嘯提醒:“這幾天多少人覺得郢國公瘋了傻了,他還想能得太上皇的眷顧嗎?郢國公能放任鞠太妃在皇宮作祟,就不能再多做點?”
晏霁之眼神微閃:“郢國公沒傻沒瘋,何以還能放任妹妹鬧事?”
霍海嘯微愣,被逗笑了,原牧烈詫異:“郢國公已經上昌隆侯的船了?”
“不知道,但皇宮中的瘟疫,有眼睛都看得出來是鞠太妃在作祟,他總不可能不懂這麼放任妹妹的後果吧?”晏霁之中肯道,原牧烈估量:“授康二十六年班家取代鞠家的聖眷,若聖人此後未再庇護鞠家,郢國公早和昌隆侯沆瀣一氣了?”
兩人看向他,原牧烈推斷道:“朝廷清冗官,誰家沒受影響,鞠家的風評多好,郢國公應該能體悟上意啊至少不應該想鬧事吧,怎麼我們能理解,反而他不能?假若他隻是裝的,他私心極重,那麼聖人前些年若未庇護鞠家,他能不倒向昌隆侯?”
“這麼說,郢國公會和莊太妃在一起還是在押注?”霍海嘯兀然意識到:“死掉的老郢國公打得如意算盤,若莊太妃勝出,鞠家就是穩穩的攝政王了。”
晏霁之補充:“能妄想攝政,幾個會不想再進一步,在想謀家族大運呢。”
霍海嘯擴散道:“這是二十年前就有心思了吧,難怪死掉的老郢國公要看不上我祖父,這是自覺深謀遠慮無人可比呢。”
霍海嘯拿起水囊灌水喝。
“但我總覺得這些活物不會是郢國公謀劃的,或者說,他知道此事,但不是他做的。這事過火了,此人是不忿還是想死,這些活物若是放進城裡,聖人和陛下誰能容忍?”說着,晏霁之心念一動:“會不會是恒山王,受盡嬌慣才敢肆無忌憚啊。”
不管是不是,霍海嘯看他都是嫌活得太舒服:“沒有昌隆侯煽風點火,太上皇能留着這個大侄兒也就到太上皇有生之年,皇帝可供不起這種宗親。”
晏霁之商量:“咱們是不是該和桓家談談?”
霍海嘯也有此意:“月底吧,讓你爹和我爹一起跟桓國公談談,這一條道走不下去了,桓國公應該是不介意跟恒山王分道揚镳了。”
“還是讓桓國公速戰速決,下個月就斷掉。”晏霁之擡眸,看碧空如洗:“沒幾個月了,等到昌隆侯造反時,他想斷都由不得他,今年,昌隆侯必反。”
霍海嘯估摸:“差不多立冬前後?”
“我猜也是這時候,下個月他定會知道朝廷已獲悉他的反心,籌備倆月,再手忙腳亂,他都得硬着頭皮幹,否則他就是死路。”念及死,晏霁之心裡微微發悶。
“卻是正中下懷。”霍海嘯往深坑裡瞟眼:“陛下不可能隻守不攻了吧。”
“你有反擊之策嗎?”晏霁之撿起個泥塊砸向遠方,振奮意氣:“我暫時是真想不出,讓護國公或者嬴天漾送個捷報來,還是防守,這群人能有的放矢,那麼,不論朝廷怎麼處理都會有大批輿論在等着,有恃無恐着呢,不然敢嗎?”
皇宮中,皇帝嬴忱璧起駕前往太微宮,親自把鞠太妃和戚太妃在内的六位太妃送過去,郢國公聞訊趕往太微宮,樂邑長公主咬咬牙還是先去找霍靈渠,雖然她猜到了,宮裡這幾天的瘟疫就是她母妃和鞠太妃搞出來的,确認過,她再趕去太微宮。
郢國公幾乎和皇帝同時到達,皇帝沒遷怒郢國公,太上皇重重責備,送來的六人今後就在屋裡吃齋念佛,樂邑過來,太上皇把戚太妃的私房全給女兒,戚太妃今後用不着了,樂邑抱着生母的珠寶不厚道的想笑,感覺生母把自己作進佛堂裡也不錯。
鞠太妃受這波沖擊還沒完又被帶去小覺庵——她要看着莊太妃被斷臂。
皇帝讓霍家帶霍桑柔也去趟,霍桑柔駕輕就熟痛打老太婆,鞠太妃看得眼睛都直了,霍桑柔打完,莊太妃鼻青臉腫又是出氣要比進氣多了,顧統領再派人行刑,一刀砍下,莊太妃痛得昏死過去,鞠太妃眼睛一眨不眨定住會兒,暈了。
龐老将軍三人回京複命,帶回來上百車的财物,皇帝和太上皇見到他們原還笑吟吟的,看着擡上來的箱籠,兵刃、金條,連銅油都有,父子倆臉難看起來。
這是那批人今年要送給昌隆侯的!
待到錦湯山的消息送來,皇帝和太上皇臉都黑了。
穆國公霍秦川在殿門前猶豫是否該暫且撤離省得被殃及,皇帝讓他滾進來,穆國公縮着進殿呈上最新奏報:潞州可能發生地動了,嬴忱璧瞪他:“可能?”
“禀陛下,是可能。”霍秦川有理有據:“還不能确定到底是地動還是火藥炸出來的假象謊稱地動妄想以此制造混亂蒙蔽百姓,自然是可能。”
“那麼這可能的地動之後,還會有亂象嗎?”皇帝沒有咄咄逼人,霍秦川還是蔫兒了,但凡有人想作祟,不論潞州地動是真是假都會被借題發揮。
“聖人早有訓示,朕想不必朕多言了,不要讓事态超過你們的掌控。”
言罷,嬴忱璧走到太上皇身側,太上皇搭着皇兒的手臂站起來,往外走去。
聖駕至錦湯山,皇帝和太上皇盯着深坑裡的活物,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四人陪着來的,霍秦川感覺傷眼睛啊想跳到十丈外,他還心寬,攔住了嘛,皇帝嬴忱璧已森森往外冒寒氣:“若非被截住,過不了幾天,他們必定要動手了吧?”
“預計,應該會是八月前。”晏霁之猜。
太上皇閉閉眼睛,嬴忱璧問:“此事會是誰做的,你們有猜測嗎?”
晏霁之低低頭:“恒山王。”
龐老将軍眼神微閃,皇帝沒看太上皇,也沒有論證對恒山王的猜測有多少可信,就問:“近來亂象疊出,這是一家家在各行其是呢還是有人在謀定主導?”
晏霁之和霍海嘯他們相視一眼,假若有人在操縱全局,還能是恒山王嗎?
昌隆侯當前忙得焦頭爛額,不忙都犯不着費這心思,那麼,郢國公府?晏霁之再否,不像啊。
魏王和薛述聰哥倆過來,不是同行而來是在山腳下遇上的,薛述嘉湊過去一看,啊啊啊差點栽他哥懷裡,為什麼沒人告訴他一聲,為什麼你們反應那麼正常?
薛述聰真嫌眼睛疼,這真有點喪心病狂了,晏霁之打量魏王被反注視之後移開視線。
“你在懷疑什麼?這些玩意兒是本王派人放的?”魏王挑破。
“是我多心了,你忙着要把羅方渡送進死牢當做給自己三十歲的生辰禮。”晏霁之說。魏王一噎,更想瞪他了,薛述嘉摸摸手臂有點起雞皮疙瘩了:“咱們還是走遠些吧,這些玩意兒沒準能蹿起來,它們可是能騰空飛一段的。”
“假若确有人在背後操縱,把人揪出來,定斬不饒。”皇帝吩咐過,扶着太上皇走遠,留臣子們相互看看,魏王忖度應該不是昌隆侯吧,霍海嘯贊同。
走遠了,太上皇道:“皇帝在懷疑什麼?”
“此人太過沒有顧忌,他不怕死?不該吧,那麼他圖謀的就不該是妄想以此脅迫朝廷,若如此,這幕後之人意欲何為?”嬴忱璧神情幽幽,太上皇眼眸微眯:“有人想把水攪渾,再出現在朝堂平息亂象,這是在自導自演妄想趁勢崛起?”
嬴忱璧寬解:“若有此人,适時必會出現,父皇放心。”
班丞相率十多名大臣匆匆趕來,霍桑柔都過來了,她從小覺庵回去,在府前碰上糟老頭祖父要出門,霍擎說帶她去看個熱鬧,她想想可以啊就跟來了。來到地兒,跟着走進人群,毫無防備地看到那些蛇,霍桑柔連跑都忘了,吓得在原地鬼哭狼嚎。
大人們沒心思理會個小姑娘亂嚎,霍漓江嫌吵的吓唬:“你快掉下去了。”
“……”
霍桑柔抖激靈跑掉,薛述嘉想追被霍楓葉擋住,霍楓葉跟上,帶侄女回府去。
皇帝嬴忱璧問霍擎:“老國公怎麼看?”
“近來的亂象若确有人在統一謀劃,這人挺傻的。”霍擎評價:“後續必會落在輿論上,朝廷尚沒有兩全的反攻之策,他站出來毛遂自薦,不是不打自招嘛。”
郢國公不着痕迹地睨眼霍擎,嬴忱璧點點頭:“先把這些處理了吧。”
“哎,陛下,這些對咱們是禍害,對張神醫沒準有用,不如傳他來瞧瞧,若他用得着,不若就送給他吧。”薛述聰忙勸,嬴忱璧順口問句:“驸馬痊愈了?”
薛述聰應聲謝陛下關懷,嬴忱璧允道:“好,派人去請張神醫。”
太上皇不再停留,率衆回太微宮,霍秦川拽拽老爹避到邊上,霍漓江和霍駿豪跟過來,霍漓江搶前嘲笑:“老爹你剛才應對得是有點糊塗了,郢國公又不是沒長耳朵,皇宮的瘟疫若都在人家的統一謀劃裡,郢國公跟那位還能沒勾搭在一起?”
霍擎反鄙視:“所以你老子要蒙蔽他呀。”
霍漓江頓時興緻缺缺:“所以爹您真正的想法是?”
霍擎老眼深邃:“怕是沖着霍家來的,有人想趁勢踩着霍家上去。”
晏霁之避着皇帝靠近霍海嘯,霍海嘯在做收尾布置,晏霁之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談話:“我不去太微宮了,你掩護好我别讓皇帝發現了。”
霍海嘯要笑不笑:“那你想去哪裡?”
晏霁之怨念:“我回來幾天了還沒見過她呢。”
霍海嘯想把他踹坑裡算了:“你怎麼就有臉覺得我能掩護你呢?”
“大舅哥,不見外。”晏霁之說,霍海嘯攥拳,晏霁之立刻撤退,逃過大舅兄的魔爪,他牽馬混進人群,在半途中湊去霍海嘯身邊尋機避走,繞遠路奔向皇宮。
霍靈渠在書齋,宮娥禀報說英王世子求見,她騰的臉紅,她記得自己想在上半年适應好沒有晏霁之,如今已是七月,她……霍靈渠不由自主有些不敢面對晏霁之。
男人進屋來,霍靈渠握握書卷有點不知所措,都沒想她還沒有準許英王世子進門。
宮女們奉過茶水退出書齋,晏霁之來到女人身側,霍靈渠躊躇着站起來,斟酌措辭時,晏霁之擁住她熱吻,霍靈渠俏臉熱,想阻攔偏手臂發軟繼而深陷其中,兩人親熱好一會兒,在險些不可收拾前急刹住,霍靈渠渾身發燙、小臉紅撲撲的羞澀。
晏霁之抱她坐在太師椅中,擡手撫撫她的臉頰,看見她被染花的口脂,拿她的絲帕給她擦擦,把絲帕給她,霍靈渠莫名不好意思,再給他擦拭,擦過,晏霁之又低頭落吻,霍靈渠不知怎的以前的親熱之舉在他離開兩個月後見面讓她緊張又坦然。
“你曬黑了。”霍靈渠擡擡眸看他,雙手握住他的手,臉蛋绯紅。
“嗯。”晏霁之跟她鼻尖相觸,目不轉睛注視她,眼波相對,霍靈渠熱得好像冒汗了,隻能想讓他敗敗火:“你們今天那麼多人去錦湯山?”
晏霁之嗯,又吻她會兒,把事情告訴她,霍靈渠訝異:“哪裡來那麼多長蟲?”
呃?他們好像誰都沒想過這問題,晏霁之直覺道:“山裡少不了,不難找啊。”
“難的吧,至少二三百條長蟲又能孵出多少,若輕易能找到那麼多蛇,誰還敢進山呀,山裡不早就蛇滿為患,朝廷應該早處理了呀。”霍靈渠再握握他的手想尋求認同,女人美眸晶亮可是不知自己散發着誘惑,晏霁之警覺:“若是有人專門飼養?”
“應該在京郊或者京畿周邊縣城,不會難找的,你去向人家确認了誰向他們買的,有證據總好過憑猜測指摘恒山王。”霍靈渠擡手摸摸他眉頭,晏霁之緩緩搖頭:“不,是昌隆侯,若有人專門在飼養應該就是昌隆侯和恒山王在飼養?”
“啊,又是昌隆侯?”霍靈渠吃驚:“不可能吧,他養那麼多長蟲做什麼,何況,何況這是在京畿附近,他真想要養也應該在南邊在他自己的眼皮下吧?”
“可皇陵在京畿啊。”晏霁之諷笑。
霍靈渠震驚:“你是說,他想破壞皇陵的風水,壞掉嬴氏皇族的氣運?”
“應該還在于他蓄養的私兵,假若那些活物入藥能增強戰力,一人當三五人用,代價隻是這群人會死,他會不做嗎?再有,是想綁住跟他做這件事的宗親吧,假設就是恒山王,這事做了,恒山王還能下他的船嗎?一箭三雕,昌隆侯太可疑了。”
晏霁之親她一口,霍靈渠跟着心跳下,晏霁之留戀道:“我要去太微宮,這就走了。”
“哦,”霍靈渠愣下低低應,很難說這聲哦有沒有落寞不舍,晏霁之再吻住她,霍靈渠情不自禁,怎麼被放進太師椅中都沒知覺,晏霁之快步出門,她蜷縮在椅中,小臉凝落自己沒有意識的失落,霍桑柔喊着姐沖來,霍靈渠一個激靈立起來。
晏霁之趕到太微宮時嬴忱璧正要起駕回皇城,恭維他:“你還知道來呀。”
“陛下,臣有個猜測禀告。”晏霁之忽略皇帝的陰陽怪氣。
“說吧。”嬴忱璧散漫允,晏霁之禀告過,皇帝神情變了,幽幽問:“假設被你言中了,他在朕和太上皇眼皮底下做這些事應該沒多久吧?”
晏霁之應道:“一兩年或者兩三年,應該不會超過三年。”
嬴忱璧眼底聚起殺氣,晏霁之低頭道:“在此猜測的基礎上,針對近來的亂象,臣有一反擊之策。”得準許,他再禀道:“派人入醴泉縣徹查,今夜再調軍過去。
假若查到真有人在皇陵邊上飼養長蟲,把事情推給契丹和被契丹收買的奸細,戒嚴,誰敢妄加非議,以細作論,斬。安排人挑事,官差把人抓捕後以他同夥的名義向虢王、代王、恒山王、郢國公等人送信求救,就看看有沒有魚能被釣出來。”
“嗯!”嬴忱璧拂袖,帶他去找太上皇。
在一旁等着各自散去的魏王看看這群老頭,帶他們折返回去。而折返的結果就是,全被留下了,皇帝和太上皇震怒了,查證前不想有任何差池,班丞相率衆去偏殿,霍擎沒冒頭,魏王沒顧忌地找晏霁之,霍海嘯和原牧烈接到任務也知道什麼情況了。
“咱這姑父和表兄弟估計要氣得頭頂冒青煙了。”出發前,霍海嘯跟晏霁之聊兩句。
“若被言中,他是太沒有底線了。”晏霁之嗟歎。
“也是膽怯吧。”霍海嘯諷刺:“若敢于一争,何必搞這些旁門左道。”
原牧烈過來說可以出發了,霍海嘯握馬鞭和他往外走,他們兩個率二十輕騎出太微宮,烈馬疾馳,他們數息間揚塵而去。煙塵彌漫間,一人從藏身處走出,遙望百丈外的宮阙,他察覺到身後有人,側身看去,認出這人,玉藏珠的丈夫馮驚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