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普通的門檐,百姓家最常見的門檐,襯着偏狹的巷,莫名低矮。
晏如瑰看着晏明潛租賃的住處,晏明潛從英王府分出來單過還沒有二百天。
晏煦之夫婦陪伯父趕來,當然少不了晏瓊勳,晏瓊勳要冤死了,跟他能有什麼關系啊。
早到兩刻鐘的晏如瑰給父親請安,晏明潛的靈堂已經布置起來,賈姨娘悲痛過甚還昏厥着,晏明妧像是麻木了,帶着晏明潛的兩個孩子和三個妾室在燒紙錢。
鐘姨娘被官差押走已經判死刑了。
至于鐘姨娘生的嬰孩?不明不白,晏明绾不好料理,放在搖籃床已經冰涼了。
晏墉不想去靈堂,轉去東廂。
老嬷嬷把襁褓抱出來給王爺看,晏墉仔細端詳過,扭過臉一臉被氣煞。
晏煦之夫妻和晏如瑰、晏瓊勳靠近觀察,越看,晏瓊勳越有點毛骨悚然,這面輪廓不是像他而是像他弟,但他弟才十歲啊,所以就栽他身上了?
晏明绾抿抿唇,不偏不倚道:“孩子生前醒着的時候,更像。”
晏瓊勳真是一口老血要噴出來了。
薛述聰進門,不可思議啊,他還沒出手呢,晏明潛就死了,死的太草率了吧。
皇帝攜貴妃駕臨,霍靈渠掃視過這襁褓,問,可有滿月了?晏明绾低頭答,明天滿月。
霍靈渠歎息,轉看向晏瓊勳,說:“四爺給這孩子料理下後事吧。”
晏瓊勳抓狂啊,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這是你生母的侄兒的孩兒。”霍靈渠公布真相,其他人:“……”
“貴妃,說什麼?”皇帝,嬴忱璧不能理解,其實大家都神奇。
霍靈渠闡述道:“去年,徐側妃的侄兒在英王府小住,霁之把鐘姨娘送給徐家少爺了,鐘姨娘自己都不知道。霁之早知鐘姨娘和晏明潛的事,兩個人暗地裡好了一年半,霁之便打算等過一年半公布真相,沒想,還沒一年,事情就這樣了。”
衆人:“……”
晏煦之想捂臉,晏墉在平靜心氣,晏瓊勳肝疼啊,他該謝謝嫡兄沒把他送出去還是該謝謝晏明潛沒給他和他姨娘留麻煩,要不然這麼個孩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嬴忱璧想着自己,莫非他真的心地太好?
晏如瑰意外湧起舒暢感,不是幸災樂禍就是不由自主。
然這熱鬧對薛述聰,偏偏晏明潛死了,他想笑都笑不出來,晏霁之可真能藏。
“鐘姨娘怎麼會想殘害親骨肉?”霍靈渠追問。
“這孩子生下來就不大好,大夫說很可能會早夭。”桓炜彤解釋道:“裴氏走後沒幾天,晏明潛又散掉三名妾室。鐘姨娘坐月子,三天兩頭鬧幺蛾子,指晏明潛還在膝下的這雙兒女要害她的孩兒。鐘姨娘想要扶正,看孩子活不長了估計想搏一把。”
“可惜她不知道她不能生了。”霍靈渠道:“霁之必定已讓她絕育。”
霍靈渠斟酌:“這麼說,晏明潛會察覺異樣是他另外這三個妾室的反擊?”
皇帝微怔,桓炜彤認同:“應該是,否則也沒那麼巧吧。”
晏煦之看看他大伯,曝出:“晏明潛這個月的家用隻給了二十兩銀子。”
“裴氏走後是晏明潛庶女的生母在管家,鐘姨娘鬧着要喝補品就不知鬧過幾回,二十兩還不夠塞牙縫,但小妾一跟晏明潛提銀兩不夠使,他就發火,又令妾室不能短家裡花銷。”晏煦之嫌造孽道:“晏明潛好像打着要讓妾室倒貼的主意。”
他們:“……”
晏瓊勳受不了,晏如瑰錯愕,晏明潛得意時掩蓋了多少不堪呀?薛述聰懂了,晏霁之懶得親手摁死晏明潛就是嫌拉低他的格調。晏墉長長呼出口氣。
嬴忱璧道:“朕和貴妃既來了就要個确切情況,審審這三人吧。”
晏煦之領旨。
日漸偏西,晏煦之查出結果,在君王面前還原内情。
晏明潛在裴氏走後的做派讓他這三個妾室都感覺不對勁且不安,她們去找裴氏打探過,裴氏說晏明潛沒什麼錢财了。鐘姨娘又不停針對她們,她們與鐘姨娘還能在一個屋檐下嗎?
原本有孩兒的兩個小妾不想摻和,但沒孩子的那位幾句話讓她們猶豫了。
裴氏要把兒女帶走,晏明潛都答應了,三個嫡出的兒女都能不要,他還會在意庶出嗎?他才三十多歲,想要孩兒還能怕沒有?若是等到晏明潛想要發賣他們時才真是叫苦不及了。
晏明潛會想賣掉他們嗎?二十兩銀子的家用足夠明明白白。
他就是想先把妾室們的私房錢挖出來再賣掉他們。
三人商量許久,想出個對策,鐘姨娘隔三岔五誣賴他們想害死她的病秧子,她們就指鐘姨娘這孩子不是晏明潛的種,鐘姨娘既耐不住寂寞,誰知她勾搭了幾人?
她們原想在滿月酒鬧出來,晏明妧出事了,她們也就不等了,趁着晏明潛暴怒再添把火。
至于害死晏明潛有沒有她們的份?三人堅決不承認。
但認不認,大家都心照不宣了,晏明潛是死在他四個妾室的手上。
晏明绾憋悶到難受,晏如瑰忖度,這三人是想趁機讓晏明潛死,把鐘姨娘送去死牢,她們瓜分晏明潛的餘财,甚至晏明绾在呢,沒準晏明绾還能多給她們一些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