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桃花開。
“貴妃此語,莫非貴妃還覺得宜春該看重情愛,若非心悅之人就不嫁嗎?”嬴忱璧想入非非,覺得貴妃純真可愛,他心裡甜蜜,皇帝想抱貴妃入懷,真嫌妨礙了想把晏霁之趕走。
晏霁之看皇帝又像在傻樂了就知道嬴忱璧得犯桃花。
“我不認為婚嫁該看重情愛呀。”霍靈渠糾正道:“婚嫁是結兩姓之好,幾家重情愛了,嫁人是給女子下半生的歸宿,但宜春縣主這門親事是什麼,她娘和兄長給她找個墳墓嗎,當然宜春縣主和她這未婚夫婿若是兩廂情願,當我沒說。”
“貴妃,墳墓二字,言重了。”皇帝懂了,貴妃的意思,若語重心長:“其實沒那麼差,宜春自己應該就很有數了,沒想生養,甚至夫婿不會碰她,但她正室的位置不會動搖,夫妻倆各過各、婆母客氣、公爹還會給她撐腰,日子很好過。”
“我知道,深居簡出、裝聾作啞,把自己當牌位擺在夫家。”霍靈渠哀憫:“可若是如此又何必嫁人?好好一個人像牌位一樣活着,這樣的婚姻,作甚要嫁?”
宜春沒有清白了好吧,嬴忱璧小心思瞄眼霍貴妃,果然你跟清白入宮沒有不同呢,皇帝又瞥過晏霁之,晏霁之老神在在,霍靈渠抓包:“陛下在想蕭灼灼都沒有清白了,這都是她最好的出路了是吧?”她沖着皇帝的眼神涼飕飕的。
霍靈渠還讓小嬰兒轉個方向面朝他爹,嬴忱璧:“……”
皇帝發話:“晏卿退下吧。”
“不準走!”霍靈渠兇皇帝:“要走你走。”
“貴妃?”嬴忱璧還想擺擺譜,霍靈渠把小嬰兒塞他爹懷裡,一個箭步退出到三步外,晏霁之站起來,嬴忱璧腦中警鈴大作好像能預見到,但凡他敢說讓晏霁之退下,他這位貴妃就能拉着晏霁之跑掉,對,拉着,手牽手跑,皇帝感覺腦子在震動,欺人太甚!
嬴忱璧咬牙忍住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貴妃,朕珍愛貴妃是朕喜歡貴妃,朕想對貴妃好,但宜春和她未婚夫沒情愛,這未婚夫娶她都已非自願,他們夫婦将來能各過各已是最好,你不能拿朕對你的好去要求他們。”嬴忱璧示意讓貴妃回來,還不忘找支持:“霁之說是吧?”
晏霁之應和:“陛下所言甚是。”
霍靈渠抱過小嬰兒,着重道:“我的意思是,宜春縣主該對抗她哥,不嫁。”
這下,嬴忱璧就有話了:“若是貴妃遭遇宜春的情形,你不嫁?”
“當然不嫁。”霍靈渠理所當然,嬴忱璧一噎,看晏霁之,晏霁之坦然自若,嬴忱璧道:“假設是你家中遭到重創需要有這門姻親,完全是為家族,你還能不嫁?”
“放屁!”霍靈渠激烈。
“咳!!”晏霁之手抵唇重咳,皇帝眼神飄飄,霍靈渠迅猛瞥過,斥道:“什麼為家族,自家門楣不是自家撐起來反而要靠他人嗎,沒骨頭,他們怎麼不把蕭灼灼塞給你,還能有比給皇帝塞個女人仰賴皇恩賞賜更好捧的軟骨頭嗎?”
嬴忱璧不以為然:“貴妃,你話不能這麼說。”言辭過了。
晏霁之拆台:“我贊同貴妃。”
皇帝瞪他,晏霁之提議:“陛下可以拉攏四皇子贊同你。”惹得皇帝抄起顆棗子就砸他,晏霁之避過,嬴忱璧看他不識好歹就要找打的:“蕭岘家剛遭遇悲怆困厄,可以事不關己,但若還要踩着人家的痛楚去冷言冷語,你自己說還像話嗎?”
霍靈渠瞟瞟皇帝,倒杯茶喝。
“陛下你才是不要因憐憫混淆是非。”晏霁之反對:“蕭耿裕悲痛和他的吃相是兩回事,總不能因他悲痛不看他吃相難看,至少表兄你作為皇帝不該混淆吧。”
“蕭灼灼嫁入秦王府和丈夫婆婆不結仇都不差多少了。”晏霁之剛柔相濟:“蕭岘走了,他家一衆親戚,外祖家,蕭岐這伯父,還有秦王府,誰會放任蕭耿裕兄妹不管,想振家威,就在他眼前,他看不見嗎?那群來劫掠的蠻夷還在呢。
蕭耿裕若想請個旨意求去絞殺蠻夷,既給他掙名聲更是為他自家報仇了,不才應當嗎,被外族來把他的家人殺得所剩無幾,仇人在家門前,他連想去報仇都不想,偏想把蕭灼灼塞進秦王府,壓着秦王妃母子硬生生接下來,這是什麼吃相?”
“不是貴妃冷言冷語,是蕭耿裕若把妹妹塞給你就沒法要臉了,所以他沒選你,但若蕭灼灼還有清白,蕭耿裕還會想秦王府嗎?”晏霁之勢若力拔千鈞:“是給你!
這表姑母去和你爹哭一哭,給蕭灼灼一個妃位,你都逃不了,假若表哥你根本不想要,但人家還就是能把蕭灼灼硬塞給你,且入宮就是從一品妃位,你怎麼看?”
嬴忱璧沉默少頃,轉向貴妃:“朕記得貴妃曾言,對家族的疼愛該有感恩。”
霍靈渠打發:“家人給自己找一座墳墓叫疼愛?”
晏霁之品茶,嬴忱璧據理力争:“那之前的疼愛呢,難道是假的嗎?”
“這是要把親情論斤賣嗎?”霍靈渠疾言抨擊:“父母疼愛兒女,兄弟們疼愛姐妹就是為将來賣你的時候不要反抗好讓爹娘和兄弟們心安理得嗎?”
“所以,假設是你家中遭遇重創,自家一時間支撐不住需要你為家族嫁人,你若不嫁,這個家就要敗落,你會眼睜睜看着自家敗落嗎?”嬴忱璧直擊靶心。
皇帝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嚴陣以待。
“多大本事接多大富貴。”霍靈渠嗤之以鼻:“有本事,享榮華,沒本事,去鄉下過活,我們也接得住,我霍家,從我祖父到我大哥都絕沒有要賣女兒賣妹妹的。”
嬴忱璧忽然有些恍惚,霍靈渠好言勸:“陛下對敗落有何耿耿于懷,你不願看見幾百年的老世家根深葉茂,權貴間盤根錯節錯綜複雜,還有什麼看不開?”
嬴忱璧唏噓:“貴妃深遠,朕想淺了。”
“貴妃還有一層意思,宜春縣主該對抗她哥,不嫁,秦王妃母子也應該說不,對嗎?”晏霁之奕奕神采笑,霍靈渠視線看向他,眼底淺淺晶亮甜:“嗯。”
“秦王妃母子該抵抗說不?”嬴忱璧懷疑他和貴妃的想法能有這麼大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