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嫁給他了,可不就是長工麼?”陸笙腦子思考屋子布置的事,分神回阿木淩。
阿木淩被她氣得指着她說:“你……你唬我!”
昂摩聽她們兩個逗嘴直笑。
測量完回到廚間,陸笙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個尚且熱乎的罐子,她笑眯眯地把罐子放在桌上。阿木淩湊過去聞一聞,彈似得離開。
“陸笙,這……什麼味道,好難聞的酒味!”
這壇子是用荷葉包了口,此時荷葉已有一股淡淡的羊肉腥氣,因為酒精攜帶這些味道附着在了稍作浸泡過幹荷葉裡。
陸笙不言語,把繞着固定的麻繩一圈又一圈地解開,掀開的時候一陣熱氣冒出來,陸笙擡起壇子把裡面的羊肉導出來。這羊肉帶着皮,但因為長時間的炖煮已有晶瑩色,濃厚的鮮亮的赤色汁水挂在肉上,又慢悠悠地落下。
“壇子羊肉配臘肉飯,臘肉我切了丁,上面灑了些小蔥,好看些。”
阿木淩根本顧不上聽陸笙說了些什麼,拿着碗就開始吃。
這羊肉皮已軟糯,還輕輕的粘牙,似有若無的甜味和鹹鮮一股腦沖到口腔裡,搭配包容的米飯,光是嚼兩口阿木淩都要仰頭微笑,太适合在嚴冬吃了。她和阿娘這兩天都很忙,做的飯比較湊合,本來今天晚上要好好吃一頓,沒想到陸笙突然到訪。
陸笙隻是給自己盛半碗飯,一塊羊肉放在飯上,被她一消口又一小口地品嘗,吃了一半以後再吃浸了汁水的米飯,最後一口把肉和飯一起吃掉。
其實這羊肉不是極好,不過肉不好手藝來湊,慢慢吊出它的雜味,保留它其他的尚且美好的味道。她左右看看,母女兩個都面露欣喜,滿足感從心底裡慢慢升騰起來。
真好,這簡直就是最低成本的滿足感,一日三餐,日日都可獲得。
夜裡,三個人躺着聊天。
陸笙躺着向上伸出手說:“想要一個壁爐、壁爐最好往裡伸一點,要是壁爐能擡高一些也很好,不用太費力彎着腰。最好有個往下的地方,可以蓄些錢财以備不時之需。”
“要做生意?可是永平鎮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阿木淩這幾天和昂摩去縣城轉了一圈,發現原本開張到元日前三天的店都通通關閉了,要不是隔壁的李嬸子賣給她們一些菜肉,這日子怕是要犯愁。
“這事不急,不急。”陸笙知道關竅未通,可是那裡怎麼才能疏通呢?
若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那也得有往來通路,現在隻幾條山路,夏日多雨時又易水走泥,特别是這路還彎彎繞繞要兜大圈子,誰肯來呢?
“我和阿木淩再看看,若是永平縣待不下去我們就去州府,我織技不錯,不愁找不到活計。隻是……”
“阿娘,隻是什麼?”
“隻是不容易安家,水土不同。”
陸笙聽母女兩個一點點細細地掰扯,她蹭蹭自己的枕頭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陸笙早上做了三碗荷包蛋面,滾燙的油打三個雞蛋,蛋白立刻凝固,一圈金色的焦邊頃刻形成。
阿木淩愛吃流黃的,就先把她的荷包蛋盛出來,倒入沸水,湯馬上就變成淡淡的白色,下些窖藏的白菜葉子,點些井鹽,再把另一鍋子的面撈出來,兩相一合就是熱騰騰的朝食。
“陸笙,你做菜這樣好吃,開個食店算了,到時候和我們去州府,這樣也不用和那縣令待一起!”阿木淩很舍不得陸笙,特别是吃了她做的菜以後。
“饞貓,陸笙也要過活的,總不能永遠和你一塊,她嫁人了呀。”
阿木淩想跟阿娘說她才不是嫁人,是賣了自己,但被陸笙暗示了幾眼,那話就憋了回去。
“吃面,冷了就不好吃了。”陸笙拍拍阿木淩的肩說。她自己也端起面吃起來,先喝一口湯暖胃,再咬一口荷包蛋,熱氣騰騰裡今天被畫出了第一筆。
幹活的時候陸笙還在想理由,怎麼回複沈管事,但有些失重的等待裡并沒有響起他們歸來的聲音。
“不是自己的地就是不痛快,偷偷摸摸的感覺太窩囊!”陸笙跺跺腳嘗試說明心理的感受。
時間一天天過,眼看接近元日,但宅院裡另外三人一直也沒個消息。
阿木淩倒是很開心,因為她們三個人可以一塊兒看焰火,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看焰火。
元日午時,三個人準備出去拿東西,剛到門口時聽到叩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