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珞雲原以為真是屋子出了什麼問題,沒想到縣令夫人另有所求。
“雲娘子測算天賦極高,所以特請雲娘子助我一臂之力。”陸笙說完自己的構想,對楊珞雲行了一個禮。
楊珞雲坐在桌邊一時沒了聲音,她壞了的那隻手不能動彈,一直由一根帶子墜挂在身前,但她背脊挺直沒有頹廢,倒多添了幾分深思熟慮的意味。
陸笙眼尖,發現她另一隻手臂比受傷的那隻壯些,怪不得能握住缰繩,佩服。
“我答應夫人,隻是珞雲有一事相求。”
“若我行有餘力,萬事皆宜。”陸笙把走镖時那套吉祥話搬出來。
楊珞雲低頭禀情,說這件事對縣令夫人來說不是大事。這次獨她一人前來也是為此,之前黃臉漢子拉起來的一隊人現在都散了,好些已去洛城。聽聞洛城要建什麼了不得的大屋高堂,大家都想去一試身手,但她不能同去。
“給皇家測算的人四肢要完好,否則不吉利。”楊珞雲苦笑一下繼續說,“聽夫人剛才所言,不知珞雲可否在夫人這謀個吃飯的活計,往後若夫人有賬房需求,珞雲也願盡力一試。”
陸笙沉吟不語,楊珞雲呼吸都小心翼翼,因為她已經問了許多之前有過往來的大戶,沒一個肯的。都不是心疼那一口飯,而是覺得她一個壞手的做不了什麼,房子建好也不必再需要她的天才,自然就回絕了。
“我可以允雲娘子一個活計,也不會少給報酬。但除此之外,希望雲娘子與我常往來,我需要你的地方太多,但雲娘子或喜靜,不知能否接受。”陸笙想到了她的心算天才,這簡直就是一個數據處理器,但她不愛說話避人這點又叫陸笙有些擔心,不情願的工作就像是給原本有裂縫的生活裡塞火藥。
楊珞雲答應得很痛快,畢竟吃上一口飽飯比靜與鬧重要,而且她避人其實主要是怕别人嫌。
“好,那雲娘子便随我來吧。”
“不知到底為何事?”楊珞雲心中那點高興還沒品完,想到能讓縣令夫人向自己低頭懇求的事多半不是什麼輕松的。
陸笙賣了個關子,說随着她來就知道。
秦厭再次被崔息派過來為夫人駕車,這次先是上去夫人和那位楊娘子,後面又去接了上次見過的土人母女。
最後一行人來到山腳,這座矮山另一邊就是被堵住的那條河。在這裡能聽到對面偶爾響起來的火藥聲,頻率與昨天完全不能比,大概法子已經快試完了。
冬季的山靠竹子青着,但草色已衰,周圍還有未化的冰雪,還是凄冷。
“笙姐姐,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偷看人家的點子?”秦厭說到後面聲音很輕,畢竟這不光彩啊!
陸笙說:“當然不是,是來看掉下去的石頭到底什麼樣,最大的那一塊據說就是這座山上的。本來那條河就有點堵,沒清,然後一塊大的落下去才徹底堵上了。”
其實要原來還在運銅礦的時候,這條河早清了,但失去了主要經濟來源,也就将就到底。
到達傳說中的落石處,陸笙轉了一圈,心想這事情果然有詐。這裡要是能水走泥下去那麼大一塊石頭,物理學才是真的不存在了。
“雲娘子,你能大概算一算這石頭的大小麼?”陸笙給她比劃了一下範圍。
楊珞雲點點頭,特别精确的算不出來,大緻的……應該可以。
陸笙不讓她為難,把昂摩介紹給她,昂摩可以用步子測算長度,可量化以後再讓楊珞雲進行測算應該會簡單很多。
她自己則主要負責調停阿木淩與秦厭兩個孩子之間的吵嘴,出來踏查她愛帶氣氛組,熱鬧。
“阿木淩,你們去試了麼?”陸笙把他們兩個分開。
“什麼,她也去試了?這倒挺好,讓謝家多出些血!”秦厭咬牙切齒,顯然他對謝家掌握水道一事的後果也有清醒的認識。
阿木淩不理他,隻回答陸笙:“試了,但……沒有盡全力,喏。”
陸笙拿過她手裡的紙包笑,這火藥味,應該就是謝家提供的那一份。
雖然她也有阮清淮的配方,但萬一謝家拿的不一樣呢?又或者他家故意提供的是威力弱的炸藥,最後自己再試呢?
拿到火藥的陸笙趁自己還記得,忽然教訓一嘴秦厭:“阿木淩吃完我的飯會自己收拾碗筷,不像有些人,跑得比野豬都快。”
秦厭立刻發誓:“我洗我洗!下次一定洗!”
“下次?可沒有下次,除非……”陸笙瞥他一眼。
“除非什麼?”
“除非你先來洗一回。”陸笙認真道。
秦厭悲傷認命,阿木淩說嚎什麼嚎,大男人一點也沒出息,眼光短得很,明明吃不到才更不值得。
陸笙在一旁點頭,阿木淩說得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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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珞雲的運算能力超出陸笙的預料,晚上她就在自己的木屋裡把答案給寫了下來,又問陸笙:“夫人,聽昂摩姐姐說你要把那石頭炸了?”
“是啊,炸了。”陸笙拿着紙,其實她也不明白這個數字的真正含義,要想攻克,還得實驗。
秦厭這次出去買了硝石與硫磺,希望能夠支撐實驗完成。
“這段時間要辛苦雲娘子與我同吃同住了,到時候再把昂摩她們母女接過來,我們一塊商量。”
楊珞雲明白陸笙的意思,同吃同住,怕洩密。
“那夫人心中可有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