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做法亦有弊端,下一任永平縣縣令多半是要記恨崔息的。
那礦産謝、隹兩家都有,兩家在本地的關系盤根錯節,如此連根拔起必定大傷元氣。
這也是他不願做此事的原因之一,畢竟斷人财路如殺人父母。
“趙縣令實在高義。”崔息誇獎。
趙昙擺擺手說受之有愧,又講了些此事若成便如何如何的話。
他話語之中滿是對以後仕途的暢想又約定如何相攜,聊到月破雲又落下才罷休,就是沒有酒水作陪,不然還可以再真一些。
崔息送他出門,秦厭趕車回去。
回到府裡,秦厭問崔息:“公子這趙縣令的話可靠嗎?”
“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崔息按一按自己的眉心,虛與委蛇總是疲倦且無聊。
每次太輕易就看到了趙昙的目的,他不過是求己完滿再将麻煩甩給自己,索性将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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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崔息派秦厭去找趙昙,他這一拒絕謝栖真出去多少有些麻煩,叫秦厭護送一下,免得證據缺失人卻死了或者失蹤。
可秦厭去他所指的客棧一問,說是人連夜就出了城,租的兩匹好馬,很是着急。
“倒是警惕……”
想到他藏東西的方式,崔息覺得他其實算堪用的地方官。
膽大但心思缜密,用在得當的地方不失為一把好刀。
“公子,豐娘說今日要與楊娘子一同給農戶們講如何用那曲轅犁,她要我們也去看。”
這事是昨日豐娘就對自己說的,可是昨日夜裡公子同趙昙話裡有話聽得他都忘記了,現在趙昙一走他才一激靈。
昨天這麼一遭秦厭終于明白文臣武将原來都有生死一線的時候,文臣是平常事平常時忽然就垮塌,武将是鋒刃之下瞬息勝負。
隻是這些過後你還是要吃飯睡覺,隻是人好像無論跨越多少生死都無法避開生死。
“怎麼,有所悟?”崔息笑問他。
“今日方知此地的兇險,小小永平也是暗藏殺機啊!”秦厭拍拍胸脯。
崔息拍拍他的肩膀道:“不錯,有些長進。”
公子難得誇自己,秦厭擡頭挺胸,覺得神氣得不行。
來到豐娘指示的地方,兩個人看到她們倆正在跟農戶說話。
今日豐娘與楊娘子都沒有施粉黛,淡淡的眉目。
兩個人頭上包着布巾,穿着素色衣衫指着那曲轅犁一點點講解。
“犁為利也,大夥兒瞧,這裡裝的鐵器就是這個利。利就有利于發土,春秋耕種時這犁地的深度都不一樣,喏,調此處便是……”
豐娘指着犁的轅講着,楊娘子在旁邊牽牛,可這牛就是不過來。
有一娘子瞧見她如此模樣大笑幾聲,楊珞雲臉紅,那娘子直接過來說如此這般牛就才走呢!
她過去接了繩子,輕輕牽動,這牛還真就不倔了,慢騰騰地挪了地方。
講完這曲轅犁兩個人又示範如何用,可不得法總是不大順利。
秦厭在旁邊着急,但他和公子對那曲轅犁也是一竅不通,之前看她們兩個人悶頭研究了許久,沒想到真上手還是有不少的難度。
周圍農戶紛紛笑起來,但一笑完便來搭把手,這裡試試那裡講講。
不多時牛“哞哞”地叫幾聲開始拖動那曲轅犁,利處破土,犁到最後時要調換位置,曲轅犁調換簡單,稍加操作便可開始第二行的疏松。
豐娘少有如此局促的時候,但是崔息沒有看笑話的心情,頗有些敬佩,這是莫大的勇氣也是真願農戶們蒸蒸日上。
“阿郎,今日鬧了不少笑話,但還算順利。”豐娘已經看到他們,走過來簡單概括兩句。
秦厭問:“豐娘,怎麼突然想着來做這事?公子不是說等秋收以後再講麼?”
“空着也是空着,做一些事也好,這時候試過,秋收以後再說效果不就更好了?而且總不能以後叫阿郎也鬧笑話。”
楊珞雲也走過來,她遠遠就在拍灰塵。
“如果以後農戶們都能用上這曲轅犁那可省心省力多了。”
崔息又看看西南方那層疊的山巒,陸笙也說它用了以後可省心省力。
别看隻是減輕不多的時間,那可能是一不小心就過度的導緻身體勞損的最後一根稻草,也可能是在孩子觸碰危險時及時阻止的一雙手,很珍貴。
“阿郎,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你們繼續吧。秦厭,你留下護衛。”
秦厭不解,這有什麼好護衛的,豐娘也是有本事傍身的。
後面聽公子說“我一個人走走”才明白,原來他是要疏散疏散,是又想念笙姐姐。
也是,誰不想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