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淩微眯着眼,朝斷劍修士所指方向看去,見一個紅衣少年正大大落落立于山頂。
少年滿身桀骜,一隻腳踩在被破壞的禁制之上,鎖山鈴碎了一地。耀淩有一瞬恍惚,曾幾何時他也如少年這般肆意張狂,不把法度放在眼裡。
李狗蛋沖着人群大喊:“翠花,回家見!”聲音震谷。
子涵回頭看一眼李狗蛋,笨蛋,我就挖個礦,倒也不至于把人家山劈了。
終是不放心他,子涵騎着水龍,在一顆參天古樹上落腳。我已經出來了,李狗蛋你倒是走啊。
她在暗,李狗蛋在明,可偏偏她又不能暴露,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我看得見你,你卻看不見我。
闖了這麼大禍,耀淩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不僅是為了龍吟山的職責,也要給萬物澤的人一個面子。
“小子,你們才來雲澤城幾日,就犯了這麼多事,究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蠢?”像星星眨了一次眼睛,話音剛落,耀淩已經站到李狗蛋身邊,速度之快,令人歎服。
以子涵的觀察,李狗蛋目前的實力純純就是靠着天賦和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勁,橫沖直撞,而這耀淩仙君就像深海,讓人很難探知風平浪靜下究竟蘊藏着怎樣的危險。看來今天是無法和平收場了。
李狗蛋不屑一笑,“要你管。”他迅速退閃開,在兩人之間拉開一個安全距離。
耀淩雙手自信負于身後,并未發起攻擊,沒想到這少年油鹽不進,竟準備當着他的面撒丫子開溜。
耀淩優雅擡手,化風為絲,無形裹住正要離開的李狗蛋。
完了,李狗蛋怎麼被抓住了?子涵正着急中,就見他輕松掙脫束縛,腳底加力,又朝前飛去。
像這樣年輕有天賦的散修不多了,可惜,這小子偏偏栽在他手裡。他抹去愛才的心思,眼底瞬間冷若冰霜。
帶着幾分殺意,耀淩祭出本命殺器—蛇骨鞭,準備将他一招擊斃。蛇骨鞭通體帶着寒涼氣息,将這正空中熾熱的太陽都帶得冷了幾度。
他為蛇骨鞭取了個名字,蛟龍骨,本是蛟龍可化神。
被黑氣裹挾的蛟龍骨蘊藏霸道氣息,沖向李狗蛋心髒部位,如若不避,恐怕後果難以預料。
“李狗蛋,快躲開!”子涵忍不住對着高處大喊。也不知道他否能聽到,她看見李狗蛋迅速雙手畫圓,召出那把斧頭。
斧頭在他的操縱下,體積增大了十倍不止,通體冒着銀光,就像他們逃出豆城那天一樣。兩方靈器相撞,一陽一陰,難分上下。闆斧将将護住李狗蛋的要害。
不知什麼時候,李狗蛋操縱這把斧頭竟如此遊刃有餘。
這不就是他尋覓已久的破陣斧嗎?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耀淩神色逐漸凝重,打消殺死他的念頭。
蛟龍骨被他召回,如黑龍繞柱一般化作護體形态,盤桓在耀淩身上,“竟然是你!”
李狗蛋才不管他說了什麼,頭也不回就往前沖。
這一次,蛟龍骨離開耀淩的身體,緊緊在李狗蛋腳後跟,逐漸順着他的腳腕盤旋着一寸寸将他纏繞,以柔克剛,終于使他動彈不得。
他企圖動暴力震斷這可惡的破蛇骨,可靈力如泥牛入海,一點點化開,對束縛着他的蛇骨簡直毫無作用。還是第一次吃癟,李狗蛋嘴上卻不饒人,“有本事直接剁了老子,别拿這種滑溜溜的東西出來惡心人。”
趴在樹上的子涵攥緊一根樹枝,李狗蛋,你說你激怒他對你有什麼好處。
耀淩倒是情緒穩定,他對被蛟龍骨帶至身邊的李狗蛋問道:“你是如何得到這把破陣斧的?”
“你先放了我,保證不再為難翠花,我就告訴你。”李狗蛋放棄無謂掙紮,語氣平靜。
“這件事事關重大,我暫時不能答應你。”
“那就無可……奉,告。”李狗蛋失神的雙目睜大,背後突然襲來的劇痛讓他勉強才說完一句話。
原來是那個被李狗蛋斷了劍的修士趁着他們說話放松警惕的間隙,用折斷的劍刃從背後将李狗蛋捅了個對穿。
“誰允許你擅自殺人了?”
耀淩憤怒震出一道靈力,修士被擊中後滾落至地面,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決定不再躲藏,子涵騎着水龍往李狗蛋所在飛去,纏繞在他身上的蛟龍骨被收回去,在李狗蛋綿軟墜落之前,被她用水龍穩穩接住。
無人注意的地方,看上去已經昏迷的修士強撐起身體,對着斷劍念了一段咒語,劍刃聽從他的吩咐,瞬間從李狗蛋傷口彈出,又掉在地上,徹底失了光芒。他竟然讓劍靈和李狗蛋魚死網破。
沒了斷劍堵住傷口,一股鮮紅色的液體噴射而出,在李狗蛋臉上甩出一片帶着細密紅點的血痕。他嘴裡不住咳出血來,蒙着眼睛的緞帶也散開滑落,露出不斷顫動着的睫毛。
她趕緊捂住他冒血的傷口,一邊說,“李狗蛋,你這條傻狗,我隻用再挖幾天礦就能回去了。”
地面被曬得滾燙,擔心李狗蛋傷勢加重,她試着控制茶壺裡的茶水為周圍環境降溫。
意識模糊之際,怎麼好像聽見翠花在罵他。李狗蛋艱難擡手想要抓住什麼,被她按住,“是我,翠花,我沒事了,别擔心。”
耀淩收回破陣斧後,才來掐了個訣幫他止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