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失禮,秋翠岚有意大敞房門。冷風就徑直地從門洞灌入房間,子涵為了取暖,隻好一杯接一杯地飲茶。
“如果我說我身上藏有一厲鬼,師尊你信嗎?”子涵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說。
“我信。”秋翠岚察覺出她的瑟縮,“今日你就先回去吧,記得勤勉修煉。”
話還沒談完,就被下了逐客令,子涵抓住桌角,“師尊,你不問問我嗎?”
“不問。”秋翠岚素來不喜探聽别人隐私,她願意把厲鬼藏于身上必然有她的道理。
他斂目道:“快走吧,天色不早了,你不便久留。”
“那師尊,有空我再來找您說說這事。”子涵從系統中拿出茶壺,茶壺化作水龍載着她飛離木屋。
這弟子好生奇特,秋翠岚盤坐不動,目送她騎着茶壺水龍離開。 以她如此淺薄的修為,竟能制造出這樣稀奇古怪的靈器來,實在叫人意外。
垂眸瞧見桌上剩下的點心,他随意撚起一塊放進嘴裡細細品嘗,一點清淺的梅香在唇齒間溢開,倒不是想象中那般郁馥濃烈得讓人生厭。
龍吟山宗主的生辰将近,其他大小宗門平日裡有往來的,免不了帶上厚禮前來祝賀。
大隊人馬陸陸續續趕在壽宴前抵達山上。一時間,宗門上下各處弟子也忙碌起來,修煉之餘,他們也要盡一盡地主之誼,幫忙接待一些初來的遠客。
除了客居在此的許令宜,其他人的時間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
也沒有别的人想找,之前仿佛聽說翠花在忙宗主的壽宴,許令宜便逛到了宗門最大的廚房處。
廚房大門緊閉,子涵把其他幫忙的人都打發出去,隻一個人在裡面用系統批量生産菜肴。
雖然有些古怪,許令宜随意看一眼廚房周圍無所事事的弟子門,擡手就要敲廚房的木門。
弟子們都認識許令宜,有人提醒道:“你不用敲了,她要一個人完成。”
“一個人?今日可是宗主的生辰,你們就這樣甩手給她一個人做怕是不妥。”
“是她自己要求的,人家想在宗主面前表現呗。”
聽出弟子語氣裡的不忿,許令宜沒再接話,重新扣門,怕裡面的人在做菜聽不見,她用了十分力道。
将最後一樣菜做完,子涵把幾十種菜色分類放好,這才去應了遲遲未開的門。
“許姑娘,你來了。”
“他們說你一個人在裡面,我來看看有什麼幫得上的。”
“我正好做完了,大家來把菜裝好送去大殿吧。”
縱然不願相信,弟子們還是被滿廚房整齊擺放着的各式菜肴驚呆了。
“這,真是你一個人做的?”一個弟子問。
“當然不是我一個人。多虧各位師兄師姐剛才幫忙洗菜切菜。”
一個人全程完成幾百人的餐食,說出去确實有點離譜,畢竟做菜不是劈柴砍瓜。
其實用【奇迹翠花】做飯倒并不需要他們幫忙洗切。
為了掩人耳目,以及不觸犯起衆怒,子涵明白不能一個人大包大攬。
聽她這樣說,剛才在人群中萦繞的怨氣才消散不少。弟子們開始有條不紊地把各自負責的菜肴裝進食盒。
茵蘿跟在其他人後面,等着最後進獻自己手裡的餐食。
又是方蘭。一個細挑的身影撞進她視野裡。
方蘭生得高挑,今日被分派到迎賓的崗位上,偏偏這會兒茵蘿剛好不遠不近就離她幾步之遙。
她假裝沒看見方蘭,低下頭去,目光不移地盯着漆木食盒上的鳳鳥圖紋。
“呆子,你這盒裡面裝的什麼?”方蘭仰着高傲的下巴,聲音不大不小,“别裝聾作啞,過來。”
她對方蘭有應激反應,一聽到她的聲音,一見到她的樣貌就渾身不自在。
又擔心方蘭變本加厲地欺負她,茵蘿隻好磨磨蹭蹭挪過去。
擡手掀了食盒,看見第一層裝着一碟精緻的甜點,不知道方蘭什麼時候拔下了簪子,她飛快在糕點上胡亂戳了好多個洞眼,根本來不及阻攔。
邊戳,她還邊笑得開懷,方蘭生得惹眼,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美,此刻落在茵蘿眼裡如同惡鬼一般。
被欺辱的少女忍不住渾身發抖,幾欲落淚,她抖着唇,“方蘭,你别欺人太甚。”
惡作劇完,方蘭捧腹,朝她揮揮手,“你去吧,這是你自己沒保管好,可怪不了别人。”
大殿上下座位約莫有幾百張,裡面坐着的都是修仙界排得上号,有頭有臉的人物。
作為宴席的負責人,子涵一直在此穿來走去,安排上菜事宜,這會兒所有賓客皆已入席,她不便走動,就找了根紅柱,站在不起眼的位置候着。
看見最後一個弟子慢吞吞地過來,仿佛叫茵蘿,平時話很少,總是獨來獨往。
子涵走近她跟前兩步提醒,“茵蘿師姐,宴席快開始了,趕緊把菜上到那位賓客桌上。”
她揮手一指,那裡坐着一個戴寶石額飾的男子,正是他們當初逃出豆城後遇見的修士,金鱗坊弟子灏綸。
這個灏綸雖在末席,在金鱗坊應當也有些體面。
子涵掃視一圈,沒有找到當初與他一起的玉葉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