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弟子正跪拜在四位仙尊面前。李狗蛋毫無心理負擔地站在他們旁邊,眼神從李青崖和另外三個宗主身上一一掃過。
他插手躬身行了一禮,“見過四位宗主。”
東道主李青崖都沒有斥責自己的兒子,其他人當然也不會讨人嫌多嘴他的倨傲。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次的圍獵貢獻度,數你第一,本應好好嘉獎你。”李青崖停頓片刻,指着其中一個弟子,“但是他們說你在山中無故砍斷他們幾人的手,可是真的?”
“他們的手不是好好地長着嗎?”墨鏡完全将他一雙眼擋住,隻露出兩道傲嬌的眉毛。
“你!”謝無憂咬牙指着他,手指顫抖,“那是我們自己接上的。”
另外一個弟子又叩首道:“還請四位宗主為我們做主啊。”
立在雲宗主身邊的少主雲澗祈盯着李狗蛋,“北巽仙尊一向公正,不會偏私自己的兒子。”
“你自己說,是怎麼回事?”李青崖不喜歡他的名字,刻意避開那兩個字。
“原來是你們幾個。”李狗蛋掃了一眼謝無憂擡起的臉,轉頭對李青崖說:“并非無故砍傷他們,弟子偶然進一山洞避風,卻看見他們幾人正與一狐狸精……”
李狗蛋面露難色,“弟子還未有道侶,但也知道此舉不妥,當下别無他法,隻好胡亂斬了幾劍打斷狐狸精的魅惑。”
聽他這樣說,幾個跪着的弟子變了臉色,你看我,我看你。謝無憂猛地轉頭怒視着他,“你信口雌黃!”
“弟子在書中看到,與狐妖□□過的人,身上會留下狐妖的臊味。”
說着,他又從儲物袋中拿出狐狸尾巴和内丹,“這便是那狐狸精身上的東西。”
幾個弟子滿頭冷汗,暗暗低頭猛嗅自己的衣裳。這幾天也沒聞見什麼騷味啊。
雲澗祈拿着狐妖的兩樣東西,目光如刀,直把幾個萬物澤弟子剃得仿佛皮開肉綻。
“你們自己承認,還是等我查出來?”
底下幾個弟子瑟瑟發抖,他們知曉少主的鐵腕,謝無憂不敢隐瞞,深吸一口氣,“他說得沒錯。”
“滾下去自己領罰!”有其他尊長在場,雲澗祈不好發作,他隻閉了閉眼,臉色難看到極點。
幾個弟子松了一口氣,幾乎連滾帶爬逃離他面前。
他忍了忍,轉換心态強撐起笑臉,維持着體面,對李狗蛋說:“小李公子仗義拔劍,主持正義,實在是我們修仙界不可多得的良才。”
雲宗主笑笑,“阿祈說得不錯。我看狗蛋這孩子天賦異禀,又聰慧機敏,不如就贈狗蛋一座礦山作為這次圍獵的獎勵吧!”
聽了他這話,李青崖心中暗有不喜,怎麼圍獵的獎勵怎麼就随他萬物澤定了?再說那礦山名義上還是修仙界的共同财産呢。
又聽他一口一個狗蛋,實在是粗鄙,這名字與他宗主之子的身份完全不相匹配。
韻清仙子知情識意,有意扳回一城,輕笑着開口,“這圍獵是我們龍吟山舉辦的,一點獎賞,自然應由我們宗門來出。
若是仙尊有心,不如将這靈礦獎給此次大比的弟子魁首,如此也可見公平,不至于讓旁的宗門覺得咱們四個宗門的東西,都是左手倒右手來的。”
聽見她主動說話,雲澗祈臉上微有喜色,“阿惑說得是,隻不過我看狗蛋兄弟還是很有希望獲得魁首,這礦山怕是非他莫屬了。”
韻清仙子看他一眼,“誰知道呢。我可記得去年的新弟子大比,最後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宗門弟子奪得第一的呀。”
在座知情人不免回憶起那一次宗門大比,奪得比賽第一的弟子正是出自被滅門的甘泉崖。
一朝春風得意,沒過多久,那弟子想來也随着宗門滅門死了,少年英才實在可惜。
她在外雲遊,并不知其中内情,見他們幾個尊長都面露惋惜之色,便問:“各位尊長為何愁眉不展?”
“阿惑,你不知道,那名弟子就是甘泉崖的,如今已死有一年。”雲澗祈也略微惋惜,臉上有些傷痛的神色。
原來是這樣,又是那件懸案。
韻清仙子流轉目光,見李狗蛋面上覆着一個造型奇異的黑色眼罩,在太陽光下熠熠生輝,“你戴的這是什麼?”
“這個?”李狗蛋熟練地用中指頂了頂鏡架,“這是眼鏡,沒什麼作用,就是為了好看。”
他當然不會把自己視力不濟的事告訴别人,故而有人問起,不得不答便随便敷衍幾句。
“……”幾個宗主很少見到像他這樣粗陋無禮的弟子,沉默地盯着他的眼鏡瞧。
一時再無他話,韻清仙子将自己思慮已久的事說了出來,“父親,孩兒早有一事想要提議。
現在趁着四位尊長都在場,場合也算得正式,父親又對他寄予厚望,不如父親給我這位弟弟改個正式的名字,以後也好做長久打算。”
“我的名字挺好……”李狗蛋擰眉,“這名字叫了十幾年,都習慣了。”
“你就聽阿姐的,乳名咱們家人之間喚一喚無傷大雅,就這麼定了。”韻清仙子走到他身邊,拉起他的一隻手,拍拍手背,溫柔說道。
不習慣她這般親昵,李狗蛋雖抽回手,卻沒再反駁。
李青崖一隻手支在大腿上,托腮似在思慮,食指一下下點在腮邊,将他上下打量片刻後,指着他開口道:“此子身懷傲骨,行事放蕩不羁,不如就叫李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