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山上來了一陣年輕小夥子,招搖地擡着大箱,衣飾華麗,不像是修士,倒像是哪個富貴人家上來探親訪友的。
他們有序帶着東西,跟在接引弟子身後,從一路上早課的弟子們身邊路過。
“這是誰家的仆從啊?”
“不像吧。穿這麼好看。”
大家隻随便嘀咕幾句,也沒太當回事就過去了。午間結了課,子涵正要往方蘭那兒走,卻被另外一個弟子叫住。
“翠花,今日該你輪值了,别忘了。”
她這才猛地想起自己今天得去千機閣附近的一間書室值守,于是對正好走來找她的方蘭說:“抱歉方蘭,我今天要輪值,不能跟你去玩了。”
“在哪輪值呢?”方蘭問那個弟子。
“就是千機閣附近那的書室。”
“茵蘿,你過來!”方蘭臉上挂着笑,向将要走遠的茵蘿招了招手。
“可不可請你今天先幫翠花值守一下呢?”
雖然挂着笑,茵蘿隻覺得她的臉陰森可怖,抿嘴垂眼點點頭,“好。”
“你看她答應了。”方蘭拉起子涵的手,“我就知道茵蘿人很好的。”
“走啦,我們先去。”方蘭迫不及待拉着子涵往外走。一出學室,便召喚出劍,邀她一起趕路。
“要不還是改天吧,老是麻煩茵蘿也挺不合适的。”子涵覺得心中不安,猶豫着要不要跟方蘭一起。
“沒事的,就這一次,下次她有事你再替她值守,你不想去見識見識那些風景嗎?”
“那好吧。”子涵沒有帶佩劍,隻好踩着方蘭的劍跟她一起。
站在“春夏秋”三幅圖前面,子涵猶豫了,“我們去哪一個?”
“就‘江楓眠’吧!”
她被方蘭拉着就這麼一頭鑽進了第三幅畫中。
一擡眼,觸目就是漫天蓋地的楓葉紅,她站在河道邊,腳底下踩着的是厚實蓬松的棕紅色葉子,往前走了兩步,腳底下發出沙沙的聲響。
周遭安靜極了,大中午的,除了她們不會再有其他弟子有閑情雅緻逛過來。
“方蘭,快過來。”子涵興緻高昂地沿着江邊往前小跑了一段路,腳邊是随風有節拍地鼓動着的江邊浪濤。
子涵站在楓樹下興奮地向她招手,“這裡居然還有一艘烏篷船。”
她環視着四周逼真的美景說:“古詩‘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誠不欺我。不過咱們這裡沒有寒山寺,也沒有鐘聲,不需要對愁眠,隻覺得暢快,疏朗。”
“走,上客船。”
方蘭跟在她身後,“還是别,我暈船。你陪我再去那邊走走吧。”
“那好吧。”既然方蘭不願意上船,子涵也不掃興,反正這幅畫就在這裡,下次再自己過來就行。
跟着她一路往楓樹林深處走,方蘭主動拉起她的手,越走越快。
“方蘭,你到底是來跑馬拉松的還是來逛風景的?”被拉着疾跑,完全喪失了欣賞風景的情緻,子涵往後準備從她的手裡掙脫出來。
“前面的風景更好,真的,我騙你是小狗。”方蘭停下來,笑着哄她,“那我就聽你的,咱們走慢一點。”
又在楓林裡走了一會兒,畫中的天色愈暗,江邊留下半個鹹蛋黃色的殘陽,流心淌落在遠處一望無際平靜的江面上,楓樹林越發密集,沒了入畫時看到的風景那般細緻,有種顔料糊在一起的感覺。
子涵提了一盞燈照亮前面的路,“這裡面并沒有外面做得逼真呢。要不咱們先回去,下次再來玩吧!”
“翠花,你看我是不是又胖了些?”方蘭突然比着腰身,向她展示起自己的身材,“你上次幫我做的裙子我很喜歡,過幾天你再幫我做一件衣裳吧!”
“還好吧,你一直都很瘦啊!”子涵觑她一眼。
“那你幫我量一下吧!”方蘭展開雙臂,“你身上有量尺的對嗎?”
“行吧,方蘭,你還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子涵将燈籠擱在地上,拿出軟尺,微躬着腰幫她測量尺碼。
“你好像是胖了一丢,呃……”正低着頭在仔細查看她腰間的尺度,子涵突然感覺脖子一緊,瞬間說不出話,喘不了氣,臉色煞變。
她的脖子被方蘭用一根繩子往後拉緊死死勒住。方蘭越來越用力,将繩子逐漸收緊。
出了一身冷汗,子涵一雙眼瞪得老大,她根本無法再思考什麼,兩眼發黑,幾乎要被勒昏過去,隻能無助地用手胡亂地拔着勒住自己脖子的繩子。
看着因為缺氧逐漸無助張大嘴巴的人,方蘭撕下笑面,用怨毒、狂妄的眼神看着她。
“賤婢!”邊說邊不忘又将勒住她的繩子向外拉長,“你竟然戲耍本小姐。真該死。”
她惡毒的話一字不漏地遞進子涵耳朵裡,喚回她思考的能力,子涵強打起精神來,集中注意力召喚出系統面闆,她極力控制自己因為缺氧本能亂紮的身子和站不住的雙腿。終于艱難從儲物裡拿出茶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