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蘭雙手緊勒着她的脖子不放,看起來是早有預謀要将她無聲無息地勒死在這兒。
極度的求生欲使子涵艱難拿着茶壺,即使她已經快要感覺不到手部的觸感和握捏感。
頭腦已經快要失去對手指的控制,她幾乎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絕望中伸出一根手指,摩擦着帶着粗砺感的壺壁。
終于茶壺水龍不負她的期望,被催動召喚出來。
不能就這麼悄無聲息,窩囊地死了,她喚起一絲清醒的意識,本能地調動靈力操控着水龍,就像當初在雲澤城被耀淩仙君鎖在茶室裡那樣。打破它!
絕地求生,茶壺水龍被她的強大求生欲操控着沖向方蘭。半透明淡黃色茶水化作的水龍猛地一個龍擺尾,對準方蘭的腰一甩,子涵和方蘭兩個人刹那間就飛了出去,各自滾落在幹燥厚實,鋪滿了豔紅色楓葉的地上。
終于得以喘息,子涵與方蘭隔着十幾米的距離。方蘭看着她的眼裡有驚訝和一如既往的怨毒之色。
而子涵感覺自己的脖子好像斷了,根本不敢去觸碰,這是她第一次理解了什麼叫做會呼吸的痛。
照明用的白光在楓葉血紅的地上,向上照印着她失了血色的臉,她大口地呼吸着,猙獰着,像極了剛從地獄裡爬出來複生的鬼魅。
是她交友不慎,沒看清方蘭的人品。子涵原以為她隻是個略微刁蠻任性的大小姐,并不知道她原來就是那嘴甜心苦,巧舌如簧,充滿惡意的人。
頭昏腦脹,晃悠悠地爬起,子涵打算騎水龍先逃離這裡,她打量隔了一大段距離的方蘭不能再對自己做什麼。
誰知剛跨坐上水龍,從楓葉林裡又翻出十來個手拿利器的青年。青年們個個訓練有素,雖非門派弟子,卻各自身懷絕技,手持靈器。
長時間的缺氧讓子涵無力對抗來自四面八方的敵人。她勉強控制住水龍,想要沖突出包圍。
樹頂上盛密的楓葉擋住下澈的月光,一點點冷白從枝葉的縫隙中漏出,那些男人身上帶着斑駁的冷光,拉起一隻銀色大網,從上方兜頭将子涵連同水龍牢牢罩住。
網籠抑制了她的靈力,子涵整個人連同茶壺一起徑直從十幾米的地方摔在地上。
這一摔,幸運的是地上落葉很厚,并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内傷,子涵趕緊爬着撿回化為原型的茶壺,緊緊拿在手裡不敢松開。
但無論她再怎麼弄,壺體都暗淡無光,無法再被催動。
“方蘭,你……為什麼?”就算是死也要做個明白鬼,一張嘴子涵才發現自己喉嚨受傷嚴重,聲音如一隻老鸹嘶啞難聽。
忍着痛,她雙手撐住鋪滿紅色楓葉的地面,艱難擡頭看着方蘭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她臉上帶着充滿惡意的笑,如同在看一隻被捕鼠籠關住的老鼠。
“為什麼?”方蘭走到她的頭前,蹲下來,隔着網用手背緩緩撫上她的臉頰。
粗砺的網繩将子涵飽滿嬌嫩的臉蛋磨得發紅,她一雙眼恐懼又不甘地瞪着在她臉上作亂的人,“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我從前竟沒發現,你這張臉倒也生得不錯,不知道你的身上的肌膚是不是也這般細膩柔滑。”方蘭目光陰冷地下移,往她身上下死眼定了幾定。
子涵看見她漂亮的檀口一開一合,說着最惡毒的話,“賤婢,就該被千人騎,萬人睡。”
她像是很嫌棄碰到了髒東西似的,站起用手掌擦了幾下剛剛碰過她臉的手背,微微轉頭,聲音陰沉,“你們好好享用,我就在這裡看着。”
被罩在抑制靈力的網中,雖不能再催動任何靈器,看着向自己走來蠢蠢欲動的男人們,子涵抓緊時間召喚出系統。
她心裡清楚明白系統在打鬥這方面不可能幫到她,情況危急,子涵顧不得和它對話,趕緊在網籠中召喚出儲物面闆,她眼睛飛快掃過一排排東西,黃瓜、土豆、奇怪的石頭、銅、布料……
怎麼盡是些沒用的東西。男人們已經将她圍住,再沒有多餘的時間,子涵胡亂從面闆中拿出一把菜刀,她的動作被夜色遮掩,菜刀被她悄悄握住背在屁股後頭。
這把菜刀還是當初她在豆城李狗蛋家裡的廚房拿的,一塞進去就成了壓箱底的東西,再沒拿出來過,沒想到此時竟然成了她手裡最後的底氣。
“誰先來?”護衛們互相望着,有些猶豫。
雖是在秘境,可這裡畢竟還是在大宗門龍吟山上。他們雖然是方家的護衛,聽從家主的指令,卻還是忌憚着,不敢動手。
今日他們奉命上山,前來替方家送一些錢财禮品打點上下,好替大小姐撐撐臉面。
本以為方大小姐叫他們過來隻是叫他們教訓吓唬一下得罪她的人,沒想到她竟然這樣膽大包天,不管不顧,不僅一開始準備親自殺人,現在又叫他們一起□□這個女弟子,實在太離譜。
大小姐做事太不講究。說實話,他們是不敢的,他們隻是拿錢賣命的護衛,又不是送命的蠢貨。
“這……”護衛們面面相觑,犯起難來。
逐漸冷靜下來,子涵控制住因為害怕而微顫的手,看出了圍在網罩外月光下男人們眼中的退卻。
她賭他們不敢。
“方蘭,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就别拖别人下水吧!”子涵認真仔細地觀察着離自己最近的男人臉上神色細微的變化。
她每說一個字,喉嚨就像被刀片割破一樣痛,“我好歹是少主李恣的丫鬟,龍吟山的弟子,今日可不止一人看見我曾與你一道,若我死了,李恣必定不會放過你。”
子涵捕捉到男人聽見自己這般說,如釋重負的細微表情,隻是他不願自己說罷了。
心裡慢慢生出更多底氣和保命的勇氣,她笑着看向方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