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李狗蛋看着案牍上堆積如山等着自己處理的事務,忍不住罵出聲來。
他站起來煩躁地将它們往地上一推,破罐破摔走了出去。
“少主……”輔助他一同處理事務的弟子為難地叫住他。
李狗蛋置若罔聞,看都不看一眼身後。
幾個弟子面面相觑,“他怎麼這樣?”
“就是,比起耀淩仙君差遠了。”
“哎……命苦。”
其實李狗蛋一字不差地将他們的話聽了進去。
李忌,誰稀罕要你的少主之位?可你偏偏又臨死前把自己所有的不堪剖開給我看,還讓我承你的情。
這般想着,他便又倒轉回去,沖裡面幾個弟子冷言道:“累了,出去歇會兒,不行嗎?”
沒想到吐槽被本人抓包,幾個弟子尴尬低頭,假裝很忙沒有跟李狗蛋說話。
離了這處,李狗蛋徑直去找子涵。這一次終于沒有撲空。
半掩着的門被推開,正在書案前看昨晚那副畫的子涵趕緊把畫壓在另一張白紙下。
“公子,來了你。”她的表情略有些緊張,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他看見。
“嗯。”李狗蛋答應一聲,坐到她跟前,“你在幹什麼?”
“沒什麼。”子涵看見李狗蛋盯着自己桌案上的白紙,不想被他看見那畫,便将兩隻胳膊搭在上面。
“準備畫點兒什麼。”
“之前沒跟你說。”李狗蛋語氣稍加嚴肅,“我上次其實回了豆城,那裡已經變成一片鬼蜮,比我們離開時要陰森可怖得多。”
“所以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子涵聽他這樣說,突然生出一些壯士斷腕的赴死感。又怕又期待能早日解決這件事。
“你别着急,我已經有打算,現在還不是時候。”李狗蛋淡然說道。
“先安心把年過了。”
“過年?”子涵其實根本記不清日子,“都要過年了?”
“還要先過中秋。”李狗蛋說。
“那不是還早得很。”子涵無所謂說,“過就過呗。”
“我的意思是中秋年節我又要忙起來了。”
“噗——”子涵看着李狗蛋面露煩躁的樣子,笑出來,“少主難當啊!你這是把當家主母做的活兒也接了。”
“李青崖個死老頭子,整天不着調,不知道在幹什麼。”李狗蛋想起那天撞見他,語氣憤憤,“宗主夫人更是不理事,現在又不在山上,所有的事全都推給我一個人,我真是受夠了。”
“宣夫人?”聽他突然提起那個面容寡淡的女人,子涵生出些好奇,“宣夫人竟然也出門去了?”
李狗蛋鏡片後的眼睛偷偷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想到上次提起方蘭她的反應,就是一陣後怕。
見他居然猶豫了,子涵更是好奇,抓了一把他的手臂,“你倒是快說啊!”
“你能受得住?”
“什麼受不住的?”子涵着急催促,“這事還跟我有關?”
“方蘭如何處置了?”
沉積了許久的問題終于被她勇敢問出。
因為方蘭潛逃,抓捕未果,所以旁人也未曾主動向她提起,而李狗蛋擔心她再次出現應激反應,也壓下事情不提。
“可以提了?”李狗蛋微挑眉梢試探着問道。
少女似乎又恢複到從前的模樣,語氣中多了幾分堅定,“她殺人未遂,總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是我識人不明,交友不慎,才被她傷身傷心。”
“方蘭被雲澗祈還有李惑一起帶走了,下落不明。”李狗蛋拍了拍她的肩,目光注意到她未曾遮面的臉頰,“你放心,等找到方蘭,我親手砍了她。”
李狗蛋的語氣不像在開玩笑,子涵擡眼微微搖頭,“不是砍了她這樣簡單粗暴,我好想親口問問她,她可後悔傷我。我心裡對她裝了太多質問,她若是就此簡單死了,我反而解不開心結。”
“她砍你,你就砍回去。”李狗蛋不解她的腦回路,“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複雜?”
見她還是凝眉沉思,李狗蛋又添上幾句,“你管她之前對你究竟如何态度,該死的人還要分何種死法嗎?斬首,還是千刀萬剮,你挑一個。”
“算了到時候再說吧。”子涵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打了個哈欠,看向床邊,“我要補覺了,公子自便。走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喂,你昨日一整天都在和江霁初喝酒嗎?”李狗蛋忍不住問。
床帳裡傳來子涵的聲音,“對,不是跟你留了字條……”
一問一答無形中戳破了兩個人各自底細,等于告訴李狗蛋她知道他趁自己不在溜進來的事。子涵突感一陣尴尬,又補充道:“睡了,安。”
見她徑直爬上床放下床帳睡了,李狗蛋現下也不想回去辦公,便原地開始打坐調息。
突然思緒被剛才萌生出的好奇心打斷,李狗蛋複睜開眼,轉頭看一眼安靜的床帳,輕手輕腳掀開了被子涵抛諸腦後用白紙蓋着的那張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