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們鬥得激烈,雪人害怕地不敢動彈,此刻見他們停下說話才敢滑溜到李狗蛋身邊。
李狗蛋順着被雪人從後扯動的衣角望去,看見了雪人用藕芽似的手臂在拽自己的破爛衣角。
“閉嘴,再啰嗦把你融了。”他冷冷地說,掐着秋翠岚的脖子沒有松手。
“主人,你不能殺他啊!”雪人急中生智,大喊道:“你要是殺了他,他就會變成話本子裡那樣,女人的白月光,永遠被挂在女人心上,再也沒人可以替代!”
“白月光?”雪人的話還是讓李狗蛋剛才那顆堅定殺人的心動搖了,他掐着秋翠岚的手緩緩松開,無力垂了下來。
李狗蛋突然從瘋狂的殺意中自拔,冷笑着站了起來,緩緩轉身走了。
雪人擔憂地跟在李狗蛋身後,不忘回頭看一眼還坐在雪地裡的秋翠岚,它好怕主人會走上不歸路。
“主人,你疼不疼啊?”
他沒有禦劍,失落地走在雪地裡,在茫茫雪毯上迤出一路血痕,天上的雪紛紛揚揚很快又将身後的紅色掩蓋住,就像今晚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殺了他,她會把他永遠記挂在心上,成為最重要的無可替代的人麼?李狗蛋邊走邊想,他的确是被說服了。
若事情變成這樣,他倒更希望是秋翠岚能長長久久地活着,久到讓人厭倦,叫她對他失了興趣。
“少主,你這是怎麼了?”瑤山殿大門值守的弟子見到少主渾身是傷,一張原本白皙的臉上也布滿了橫七豎八的細小傷口,說話聲音都在顫抖。
“無事。”李狗蛋從混亂繁雜的思緒中抽離出來,轉頭對上一臉驚懼的弟子,扯出一個虛假的笑,“禦劍的時候不小心栽倒摔下去了而已。”
禦劍摔下去?這種低級的錯誤少主怎麼會犯,弟子實在無法理解他究竟是怎麼掉下去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李狗蛋徑直推開了小安樂所在的房間。
被請上山照顧小安樂的娘子正趴在床上輕哄着他,乍見李狗蛋渾身是血地推門而入,周身血液都倒流,好似見到了殺人惡鬼一般。
“少主……”娘子身子瑟縮在一旁,搭在孩子身上的手僵住忘了收回,一雙眼驚懼地瞪着來人,眼睜睜看他一步步走到搖籃面前。
“我來看看孩子。”李狗蛋無視她的害怕,伸手将熟睡中的小安樂抱了起來。
将小小的人兒抱起,李狗蛋依賴地将自己布滿傷口的臉貼上他嬌嫩的小臉。
睡夢中的人被不尋常的血味弄醒,哼哼唧唧着,一睜眼看見了貼在自己臉上的人。他一雙大葡萄眼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滴溜溜地盯着他瞧,瞧着瞧着居然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一顆堅冷的心突然被純潔無暇的人兒的笑聲弄得柔軟了起來,李狗蛋将他雙手抱起,掐着小安樂的腋窩,也展顔笑了起來。
抱着小安樂玩了一會兒,李狗蛋才掐訣将孩子身上弄幹淨交還給照顧他的娘子。
回了房間,李狗蛋在穿衣鏡前看到了自己一身狼狽的樣子,他脫了被染成紅色的髒衣服,将它一把火燒成粉末。
掐了個訣,弄幹淨身上,李狗蛋站在鏡子前,盯着自己□□布滿密密麻麻細小傷口的身體。
一張臉醜得要命,除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再也找不出一塊兒好皮膚,好像一隻剛從鬼蜮爬出的怪物。
原來自己長得這般醜。李狗蛋第一次在自信中生出幾分自卑來,他對着鏡子仔細在傷口上塗藥,每一個都不放過。
“主人,你好像不開心。”雪人擔憂地站在鏡子後頭,盯着他的眼睛看。
“沒有你的事。”李狗蛋垂着眼睫,走到榻上準備調息打坐。
“主人,你是不是想棒打鴛鴦?”雪人将他的行為和自己看過的話本子裡的内容聯系起來,靈光一動想到了關竅。
“我有一個好主意,主人要不要聽?”
話糙理不糙,李狗蛋雖然不悅它的這種形容,但也并沒有打斷雪人說話,睜開眼沉默盯着它看起來。
“嗯嗯!”雪人清了一把嗓子,背着手開始在矮榻上轉悠起來,“我在書中看到過。女人和男人這種關系才剛發展起來,還有得救。但是主人啊,你可千萬不能殺人,知道嗎?”
“這事兒還是得從女人那兒下手。”雪人小手托着圓下巴,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
“你讓我去逼她?”李狗蛋剛平息下來的火苗又竄起,“不行!”他隻是想要翠花在無知無覺中遠離秋翠岚。
“主人,我還沒說完呢!”雪人雙手叉腰,“現在當務之急是讓女人對男人下頭!”
“下頭?”李狗蛋不解挑眉,“那是什麼法術……”自己好像沒學過,李狗蛋當即就要出去找書。
“不是啦,是讓女人自己看清對方的醜陋面目,進而産生厭惡之情,然後再幡然醒悟,從此跟男人一刀兩斷!”
雪人得意洋洋地将這個秘法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