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李狗蛋本就恰巧穿了一身白衣,他将自己隐沒在松林間的一顆樹上,完美地和周圍的皚皚白雪融為一體。
他不清楚秋翠岚究竟實力幾何,暫時隐沒了氣息,以免打草驚蛇。雪人不知道主人要幹什麼,呆頭呆腦地在他所在的樹下把自己埋藏在雪地裡休憩,等他一會兒下來。
在心裡數着數,李狗蛋隻覺得度秒如年,恨不得立即見到秋翠岚再将他捏成齑粉,方能解開心頭之恨。
其實他也并沒有等多久。
秋翠岚禦劍将子涵送至寝舍附近,收了佩劍,陪着她一直走到門口。
子涵對師尊的心理變化一無所知,一路上說說笑笑,跟他談論着身邊有趣的小事。
秋翠岚難得願意聽人說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聽得極為認真,時不時還語氣溫和地附和上兩句。
“那師尊,我就先進去了。”子涵進入院門時又回頭向秋翠岚招手,“晚安!”
“晚安!”秋翠岚微笑着按照她的方式向她道了别。
别了子涵,秋翠岚回來路至松林時,還是察覺到隐沒在夜裡一絲極其細微的殺意,但他暫時還沒有捕捉到危險氣息所在。
秋翠岚幾乎是瞬間擡手掐訣畫出一個防禦屏障的。
與之防禦同時出手的是李狗蛋,他在此蹲守已久,蓄勢待發,早就已經是拉滿懷的弓,幾乎凝聚了身上所有的靈力,像一隻猛禽以不可捉摸的速度沖向禦劍而歸的人。
秋翠岚萬般沒想到在龍吟山還會遇此突襲,就算下了山,修仙界能給他造成如此傷害的修士也屈指可數。
防禦屏障像脆弱的琉璃一樣被打碎,李狗蛋強大的突襲殺意一招重傷了秋翠岚,他徑直自佩劍上栽倒落入雪地。
受傷的瞬間,秋翠岚也終于捕捉到了一直隐匿氣息的人,他噴出一口血來,染紅了盤坐着的雪地,立即開始調息療愈。
一擊沒有直接弄死秋翠岚,李狗蛋心裡的惡意和争強好勝的心被再次放大,于是他毫不猶豫接着揮劍,想要斬掉對方的頭顱。
“畜生,欺師滅祖的事也敢做!”秋翠岚已經知曉攻擊自己的人是李狗蛋。剛才那一擊,若是自己沒有敏銳地瞬間察覺到危險,恐怕早就魂遊九天了。
話還沒落,秋翠岚就已經放棄了對李狗蛋往日的忍讓。
一劍如光,揮動着凝聚了勢不可擋的殺氣,在他瘋狂着即将用劍斬下秋翠岚頭顱的同時,周圍環境皆變成殺人于無形的利器。
相比李狗蛋橫沖直撞的殺意,天空中細密的雪花被秋翠岚操縱着化作無數數不清的細小冰刃,霎時間刺入了李狗蛋的身體。
雖有強大的修為加持,畢竟李狗蛋不如秋翠岚多活了百來歲見多識廣,根本沒料到他還有這樣的後手。
冰刃帶着秋翠岚的靈力深入李狗蛋血肉,頃刻之間将李狗蛋體内剛蘊結出的攻擊力沖散,他揮劍的手被冰雪一卷,不可控制地往後一揚,險些反砍了自己的脖子。
刺骨寒涼的細小冰刃刺入骨血并不足以讓李狗蛋感到害怕,他隻是不想再失去視力,霎時用一雙手連同眼鏡一起緊緊捂住。
冰雪刀刃不停地旋着刺入李狗蛋的身體,在他身體中化開,将他紮得千瘡百孔,手背幾乎被釘穿,李狗蛋也顧不得療愈,在右腿重新聚力,集中精神勢必要和秋翠岚不死不休。
這一腳比劍更好用,至少完全受他自己所控制。秋翠岚新的防禦被他橫行霸道的一腿踢碎了,在雪地裡翻滾兩圈,單手支撐着身體,吐出一大口血來,暫時沒了操控冰雪為刃的精力。
他看見李狗蛋一身白衣變成破衣爛衫挂在身上,被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流出的血完全染成紅色。
唯有臉上的黑色眼罩周圍皮膚還是完好無損。其實這副眼鏡本就有防禦功能,不需要他捂住,也會保護他的眼睛。
“李恣,你承擔不起殺了我的後果。”秋翠岚盤坐在雪裡,已經恢複了鎮定的姿态。
“可你讓我覺得讨厭。”李狗蛋在雪地裡拖着劍,心裡的惡意被無限放大。
“你知道李忌為何身死魂滅嗎?”秋翠岚一雙眼沉靜如霜,靜靜地注視着一步一個血印向自己走來的少年。
他當然知道,屠戮無辜百姓,道心破碎,灰飛煙滅。
“那是因為他太糾結,而我并不會覺得殺了你是一種錯誤。”李狗蛋的唇色比血還要豔上三分,勾着動人心魄的微笑。雖是這般說,他的步子還是有一瞬間的遲疑。
“讓我猜一猜你的理由。”秋翠岚絲毫不懼他的殺意,哪怕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少年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得可怕,冷漠得令人心驚。
“是因為翠花?”他清晰地洞察了李狗蛋心底不可見人的心思,一語點出。
“你以為做一些陰暗卑鄙的行徑,就能阻隔其他願意愛她敬她的人?殺了我一個,就沒有别人了麼?”
“枉你活了一把年紀,臉都不要了,竟然會喜歡自己的弟子。”
李狗蛋在他面前蹲下,惡劣地瞪着秋翠岚,一隻手掐上他的脖子,嘴角帶着譏諷的笑意。
“我若是不要臉,哪裡還輪得到别人?”
秋翠岚清冷無波的眸子對上李狗蛋墨鏡後嫉妒到微紅的眼,激得他掐人的手又加重幾分力道,他凝了些靈力在手掌間,打算扭斷他的脖子。
“主人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