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打開了阻擋着洪水猛獸的閥門,樂與欲便如泥沙入江,勢不可擋地充斥着每一支神經末梢,讓他好不容放松些的感覺再次調動着每一寸肌裡緊繃着。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自私地想要得到更多。
他幾乎忘了自己是誰,不斷地攫取着那一點微不足道的絲絲甘甜,像個貪婪的餓鬼,隻能用細小的口一點點攫取着食物,永遠也無法滿足自己無底洞般饑|渴的口腹之欲。
“嗬……”擠出一聲悶音,李狗蛋翻了個身,将身上少女輕輕推到了榻側,對她面對面躺着。
他睜開眼,看着沉淪在幻象中的少女,心中有些酸澀。
出來前,他自認為計劃得還算不錯。他幻化成秋翠岚的模樣,努力學着話本子裡講的那樣如何去哄一個姑娘開心,然後再在她最高興之時狠狠把她甩掉,讓她徹底對此人死心。
萬萬沒想到事情會弄到如此地步,李狗蛋痛恨自己身體不受控制的變化破壞了自己原本的計劃,又在心底裡深藏着一絲難以啟齒的陰暗竊喜。
何必想那麼多,幹脆随心随性,再壞一點,他本就不是正人君子,為何非得苦苦支撐呢?
這般想着,李狗蛋便輕顫着手指重新撫上少女沾染了水光的唇,像野獸吞吃獵物之前,勢在必得地欣賞着。
子涵感覺自己好像不受控制地睡着了,又好像還半睜着眼,靈魂在一片星彩的夢幻世界裡迷茫地獨行着。
周圍的場景晃晃悠悠,她好似還能聽見戲台上咿咿呀呀的人聲,記得自己剛才好像是在看戲,怎麼現在反倒成了那柔腸百轉的戲中人?
在這光怪陸離的世界裡獨行倒并不會使她感覺到害怕,她像一個懵懂無知的初生牛犢,大膽地不停在無盡的絢彩世界裡穿行着,好像前方有一個誰在等待着自己,再陪着自己一同去往最美的國度。
靈魂飄過層巒疊嶂的山峰,她輕飄飄地落在了一艘烏篷船上,江面上的浪濤拍打着她的小船,她立在船頭,想要往前眺望,卻也隻看到一片煙波飄渺的江上霧氣。
這條船載着她不知道要往哪處漂泊,子涵突然生出一絲迷茫和想要逃離的沖動。
眼前一片模糊,她幾乎分不清船底下的究竟是水還是雲霧,沖動之下她走到船頭。
即将縱身跳下的身體被人從背後抱住,她和那個抱着她的人一同滾到了船腹。
“乖一點。”
他輕聲哄着她。子涵聽見了李狗蛋的聲音,他輕輕拍着自己的臉頰帶着幾分安撫的意味,垂着眼睫。
“你是來救我的嗎?”
子涵發現自己的眼皮沉重得幾乎擡不起來,她感覺自己一直都在半夢半醒的狀态中遊離,随着船體飄飄蕩蕩。
“親親我,好姑娘。”
迷迷糊糊地看不清李狗蛋的臉,子涵隻聽見李狗蛋平日一向冷硬的聲音變得溫柔多情起來,他的一隻手撫摸在自己的臉頰上,大拇指在自己的唇角上輕輕地一下下摩挲着,弄得她心猿意馬。
溫溫熱熱的,兩個人緊緊地靠在一起,如此,好似整個世界萬籁俱寂,天地間唯有一條小船和他。
這一定是在做夢。還是一個少女春|夢。子涵相信了自己的猜想,暗自嘲笑一瞬自己思想的信馬由缰,沒想到第一次做這樣的夢,暧昧對象竟然會是李狗蛋。
其實她也并不難說服自己,自來到這個世界,她早已和他深深綁定在一塊兒,不論心迹,總歸是喜樂相通。其實對于她而言,他又何嘗不是自己在這世界上唯一的牽絆呢?
夢就夢了吧,管他三七二十一,總之自己現在還是愉悅的,夢醒了也就散了,何必糾結那麼多。
子涵大膽地承認了自己被他勾起的渴求,實際上李狗蛋除了性格太糟,實在是一個很适合做夢的紙片人。
少女熱情洋溢地雙手攀附上了他的脖子,努力再睜開一點點眼睛,終于看清了那個如熟透了的漿果一般誘人的瑩潤嘴唇。
“看上去很好吃呢。”她反客為主,擡起食指也在他嘴唇輪廓上細細描摹着。
描摹着刻畫着,她的指尖就被他順理成章地輕含着。有一條濕軟的小魚正在親密地吮着她的指尖。
一陣抑制不住的戰栗自指尖開始,她快樂地,風情地輕合上眼皮,整個人已經快要化成一潭清水,送着小魚去往極樂之地。
再大膽一點又有何妨,難道在一個不用負責任的夢裡,她還需要扭扭捏捏嗎?
一直撐着一隻胳膊覆在自己身上的人開始蜻蜓點水般地啄吻着自己的臉蛋,一下一下,又軟又彈的微癢感覺,讓她忍不住輕笑起來。
彈軟的吻像春日裡跳脫的雨點,輕抿住她珍珠似的耳垂,鼻息間的溫熱氣息那樣真實,灼得她面紅耳赤滾燙起來。
他一隻手得了空閑,觸上她脖頸上有力跳動着的脈搏,慢慢地由小到大,自指尖開始,輕撚着蝴蝶襟帶,如孩童得到一顆包裝精美的糖果,珍視地期待着撕開包裝。
總是見過豬跑的。如雨後春筍,除非自根上掐斷它,否則便會一直勢不可擋地瘋長出來。
她很快就明白過來那是什麼東西。
“可以的,李狗蛋。”少女柔聲呢喃着鼓勵着他,主動在他喉結上輕輕一點,一路吻到他的鎖骨。
少年作亂的手猛地滞住,剛才還沉淪着的意識好像突然雨過天晴,在識海裡綻放出一道明麗的彩虹。
“我是誰?”李狗蛋還沾着濕潤雨露的眸子溫柔地注視着尚在幻術中的少女。
“我也沒想到會是你啊,李狗蛋。”少女的聲音懶洋洋的,帶着幾分委屈。
得到她這樣的回應,李狗蛋眼裡是不可置信的驚喜,方才還晦暗不明的眼刹那變得清澈透亮。
他無比歡快地自她身上起身,強行将拉滿的弓收了回去。
原來她心裡最重要的人還是自己,不是秋翠岚。若他還是個孩童,一定會開心地原地歡呼跳躍。
他隻是珍重地重新幫少女微敞的衣襟系好,将她推至腰上的衣裙拉下,伸手拂開纏繞在她鬓邊的一縷亂發。
多日以來的郁結和嫉妒怨恨,此刻都如一片沉着烏雲密布的天空,肆無忌憚地在悶熱的夏日裡傾瀉瓢潑起一場大雨,瞬間滋潤了他内心幹涸貧瘠的土地,順着山間溝壑,四處暢快地奔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