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如注，讓原本流速就不太緩慢的河水變得格外湍急。李狗蛋力氣太大，子涵根本拖不住他，隻好拽着李狗蛋的胳膊跟着他一直逆流而上，往河的源頭走。

鮮紅的河水越來越濃郁，泛起令人作嘔的腥臭氣息。

“李狗蛋，你中邪了嗎？”

子涵掏出一張驅魔符紙往李狗蛋腦門上一貼，他還是毫無反應，固執地一直往前。

見這方法無效，子涵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便摘下他的眼睛，觀察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清澈透亮，一雙眼黑白分明，看上去并沒有被怨氣侵入，子涵複又給他帶上。

既然李狗蛋不願意被拉走，那麼就順着他一起，加速往前沖。子涵召出劍來，向前一指，被改造過的防禦劍穗像一根火箭筒，拽着子涵，子涵再拽着長在河裡的李狗蛋，一起加速逆着河流往前沖。

泡在血水中，李狗蛋看到了很多之前跟自己有關的過去，他正睜大了眼睛，還想再仔細多看一看自己不知道的細節，突然感覺眼前畫面開了倍速，裡面的人聲又尖又快，畫面也像被拉扯着在眼前一閃而過。

這突然的改變讓李狗蛋感到無比焦躁，他聚了靈力，打算追趕上這些畫面。

抓着的劍速度很快，子涵突然感覺到被自己拽着的人也加了速度，反客為主，拽着她以更快的速度接着往前沖。

可是李狗蛋發現自己的遊速越快，那些畫面閃現速度也更快，他根本捕捉不到一點。

子涵被倔強的李狗蛋一路拽着終于到了河水的源頭。

記憶畫面倒叙着翻完，李狗蛋眼前恢複了正常，大口喘着氣，一邊轉頭用古怪的眼神看向正拉着自己的子涵。

奇怪，自己剛剛不是在河底嗎？

“李狗蛋，我們終于在一個圖層了！”子涵見他終于發現自己了，高興地說。

李狗蛋将自己剛才所見一五一十告訴了子涵。子涵大吃一驚，李狗蛋竟然在另一個圖層裡看見了上帝視角。難道說剛才的奇怪現象是因為這個遊戲世界卡bug了嗎？

不過她還是對雲澗祈的事更感到意外，“祈禳……雲澗祈竟然就是那個人？可他既然和我有仇為什麼上次還主動要幫我？”

“他根本就沒把你當回事，也不記得你是誰。至于為什麼幫你，肯定和你沒什麼關系，或許是他自己有什麼目的。”

李狗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是個傻的，别人對你一分好，你就把人家當個寶。”

“别刮我的鼻子，我們兩個身上髒死了。”子涵往後嫌棄一躲，“我怎麼傻了？我覺得我遇到的大部分人還是挺好的。”

“這裡好幹淨，不像鬼蜮，反倒像世外桃源。”李狗蛋環顧着周圍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說。

不算太高的山體上，山頂和半山腰各自有一處洞口不斷向下潺潺流着清亮的泉水。

山壁之上縱橫溝壑，生長着郁郁蔥蔥的怪樹奇植。

他們腳底下踩着衆多泉水群中的一個，水位隻及膝而已。

子涵低頭去看，發現腳底的水也是透亮地清澈見底。

“難道說，怨氣就這樣莫名其妙消失了？”子涵奇怪地打量着這一處鐘靈毓秀的山景。

與之前的濃郁漆黑相比，這裡簡直美好得讓人覺得過分。水秀天青，淺水灘邊生長着深淺不一的玫紅色杜鵑花。

“你會用識海嗎？”李狗蛋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會吧。”子涵自問已經掌握了在環境中聚精會神捕捉目标的能力。

“這裡或許并非是我們看到的這樣。那就閉上眼，用心去看清這裡的真實樣貌吧。”

他們走到岸邊，相對盤坐下來，一同合上了雙眼。

閉上眼，凝神後，子涵并沒有發現周圍有什麼特别的變化。又靜心将自己融入環境，她看到岸邊的芳草叢中慢慢飛出一隻接一隻的蝴蝶。蝴蝶大小形狀各異，顔色也大不相同，翩翩扇着翅膀向懸崖最上的一個水源山洞裡飛去。

一切都還像剛才那樣美好。

李狗蛋也看見了環境中的蝴蝶，與子涵不同的是，他所見的蝴蝶各個都有巴掌大，黑色半透明的身體上沾着血，後面拖着好長一截尾翼，沉重無力地被一陣力量吸入最上流着水的山洞。

他伸手迅敏地抓住一隻從身邊飛過的蝴蝶，才發現着蝴蝶的軀幹是縮小版的人身骷髅，骷髅頭上是極小的人臉。被他抓在手中，人臉露出掙紮痛苦的表情。

忍着惡心的感覺，李狗蛋放了手上這一隻，又抓到幾隻别的人骨蝴蝶，發現這些蝴蝶的人臉并非一樣。

難道說這就是怨鬼的魂魄？

“翠花，你看見什麼了？”他沒有說出自己見到的怪異蝴蝶，想先确認一下身邊人的情況。

聽到李狗蛋和緩的聲音，子涵分出一分精神說：“我看到了很多漂亮的蝴蝶，它們在往水源飛。”

“你确定蝴蝶是漂亮的？你試着抓一隻看看。”

聽了李狗蛋的話，子涵在環境中捕捉到一隻粉蝴蝶，不過那蝴蝶很快就化為透明，消失不見了。

“我抓到了，是粉色的蝴蝶，很漂亮，但是一被我抓到，它就消失了。”

原來自己和她所看到的風景還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