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惶恐她的惱怒，卻覺得這樣才是鮮活的阿惑，于是一邊滿臉愧意，一邊低聲下氣，好言好語地哄着她，“阿惑，對不起，我錯了，我隻是沒有辦法了，我真的太想你，沒有你我覺得人生都索然無味了。”

韻清仙子主動靠近他的懷裡，和緩了語氣，“阿祈，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本應該是最親密無間的關系。”

多年渴求的愛意在心中化開，雲澗祈回抱着她，親吻着她的額頭，“不是本該，一直都是這樣。謝謝你阿惑，我今日太高興了。”

渡劫成功，愛人失而複得，兩件事加在一起，讓他欣喜若狂，雲澗祈仰天長嘯一聲，複又溫柔地注視着她，“我的修為又突破新的境界了，阿惑，今晚跟我合修。我們一起長生不老，早日飛升。”

待到他們兩人再返回筵席，已經看起來毫無龃龉。衆人見狀皆是奉承着說起祝福的話。

雲澗祈很是受用，帶她坐在一起。

筵席設在室外廣闊的亭台水榭間，賓客三三兩兩坐在屬于自己的小亭間，水面船上有助興的美人在男子擂鼓的節奏聲中旋轉着起舞。

今晚月色朦胧，水榭亭台點滿了蠟燭，照映得水面如傾倒下來的銀河。

酒宴過半，失蹤多日的李狗蛋就這麼□□地踩着月色回來了。起初月中隻是有一個翩然而至的剪影向湖面緩緩落下。

有人指月打趣道：“這莫不是月中仙下凡？”

“李狗蛋！”子涵幾乎是在确認他的一瞬間從石凳上站起的。她雙手不自覺地抓在白玉桌邊沿，無法思考他就這樣出現的緣由。

掩映在暗夜裡的人耳朵敏銳地捕捉到熟悉的聲音，徑直調轉方向落到子涵所在的亭子。

還未等她問些什麼，說些什麼，李狗蛋雙手已經将她緊緊箍住，“我再也不會死了。”

與子涵同席的許令宜、茵蘿等人一見他這副放蕩不羁，旁若無人模樣先是震驚地愣在原地好幾息，反應過來後，他們趕緊把頭偏過去。

“少主，我去幫你找件衣服。”一個弟子站起離開。

“我也去。”

“我也去。”大家忙不疊逃了，亭子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子涵沒想到李狗蛋會以這種炸裂的方式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她心情複雜，又喜又怒，推開他，高高揚起右手準備扇下去。

沒想到李狗蛋好像是早有預料，有心理準備一樣，隻是輕閉上雙眼，把臉向前伸了伸。

“李狗蛋，你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見他這副賤兮兮的模樣，她不願一拳打在棉花上，收回巴掌，語氣憤憤。

“我确實不要臉了。”李狗蛋有些興奮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撫上了自己的左臉，“你摸摸，我新長出來的皮膚可比之前的差？”

說了幾句話，子涵平複了心情，這才去細看李狗蛋。他披頭散發，海藻般的烏色長發一直遮到後腰，活像一隻妖冶的海妖。

她一寸一寸自他額頭皮膚摸到鼻梁。李狗蛋的容貌和從前别無二緻，她不記得他皮膚的觸感，隻覺得現在觸手生涼，又滑又細。

微錯開兩人重影的身體，借着周圍微暗的蠟燭光輝，她終于發現了他那雙攝人心魄的眼。

和從前黑白分明的樣子不同，李狗蛋的瞳仁變成了深紅色，紅到發黑，在暗夜裡不注意，幾乎分辨不出紅色。

“你把自己泡在血池裡任萬鬼啃食，就是為了得到這雙眼睛？”子涵心驚不已，盯着他的一雙紅瞳，“你是人是鬼？”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翠花，你隻要知道我還是我，就夠了。”李狗蛋紅瞳裡是難以克制的興奮和驕傲。

“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強大嗎？”

“有多強大？”子涵語氣漠然地雙手環抱，專門往後退了兩步盯着他瞧，目光不自覺移到了那處，她瞟了一眼又飛速挪開目光，口是心非地打擊着他，“好小。”

聽她這樣說，李狗蛋先是一愣，而後又恢複了往日的死樣子，一張嘴嗤笑道：“左右你也用不上。”

“穿件衣服吧！李公子先生。”外面人多，子涵懶得跟他鬥嘴，随便拿出一件衣裳給他兜頭披上。李狗蛋也從善如流地接受了她的好意。

“喏，你的蛟龍骨。”子涵是回來之後才發現自己被蛟龍骨護着的，她早就将它收好，隻等着李狗蛋活着回來後交還給他。

“是李忌的蛟龍骨。”李狗蛋沒有接，冷言道：“這是他的道侶。我以後也用不上，你拿着吧！”

聽到蛟龍骨是李忌的道侶，子涵握着那根蛇骨鞭感覺後背發涼，“變态啊！哪個好人把道侶做成武器？”

她将蛟龍骨塞回李狗蛋手裡。“我不要，你哥交給你的東西，你應該好好保存。”

“李惑可找到了？”李狗蛋突然提起韻清仙子。

“找到了。”子涵讓李狗蛋附耳過來，将這幾天他們的所見所聞和新的計劃事無巨細地告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