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将時間花在裂土訣上,秋水選的火系術式迷煙術就顯得有些不太熟練。
煙霧倒是造出來了,隻是其最重要的‘迷眼’不盡如人意。
至少賈鐵心能透過薄薄的煙霧看清場内情況,與小少爺的飛葉術分明是同類術式,最後效果卻天差地别。
“考慮到你們學習新法術的時日,能掌握到這般地步已算勤勉。秋水小妹妹選的法術較為平衡,有攻、有防、有療、有控,涵蓋得很全,想必對這些法術之間的配合自有打算,我便不再多言。”
唯一評委鼓掌後評價,又根據自身經驗給出幾點意見。
“這飛劍訣練得很好,就術法本身我沒有改進建議。不過秋水小妹妹應當沒接觸過醫師相關的知識,若能淺淺了解一番,對這幾柄飛劍射向的位置應當會有更合适的分配。”
馮秋水聞言若有所思,謝過莫愁人後便坐下思索這條建議,旁邊觀看的三人也從中有了些朦胧的想法。
順帶一說,小少爺表演完以後也随大流做了個木頭凳子。
他個子比姑娘們高一截,造出來的木凳卻和她們屁股低下的一模一樣。
小少爺應該是坐下來以後才發覺不對勁,但衆目睽睽,拉不下面子改高度,隻能像坐馬紮一樣岔開腿,表情還一本正經,讓賈鐵心差點笑出聲。
到了阿豆表演之際,她的靈根天然有利于施木系法術,而且隔日便會去師尊那邊進修刀法。卓英肯定不會完全不管徒弟的法術造詣,平時估計也對她多有指點,莫愁人看完後直言他也沒有更好的建議了。
不過對于今後的方向,他還是說了兩句。
“木系法術大緻學得全面以後,阿豆姑娘不如挑選些能用以輔助的其他法術,組合起來的效果大約會更好。譬如陳公子方才展現的飛葉術和烈箭訣之組合,你也可以挑選些基礎些的火系法術做出類似效果,有備無患。另外,金系中多有加強武器及使身體變為銅牆鐵壁的輔助類術法,既然學了近身刀法,不如也從中挑選一二。”
莫愁人的建議十分中肯,小少爺眉毛一挑,似乎也對金系法術有些意動。
最後隆重登場的是賈鐵心,四人——包括小少爺和莫愁人都對她的‘微創新法術’有所了解,但平日未有在近距離下從頭到尾見識過。
他們紛紛流露出不同程度的期待之意,倒叫登台表演的賈鐵心緊張起來。
她深呼吸一口氣,先将其餘幾個還未特别深入的術法逐一展示。
化雨訣和生木訣因幾乎日日有機會練習,用得還挺正常。
土牆術和火環術麼,大約是差強人意的水平。及格線以上,肉眼可見有些需要改進之處,娴熟程度在前兩者以下。莫愁人也點出了要注意的地方,賈鐵心虛心接受。
最後一個,便是她私下加量的多重烈箭訣。
烈箭訣七個手勢,造箭三個,平衡一個,操控又占三個。
她要造更多的箭矢,就得把造箭的三個訣重複掐四次,期間還要額外穿插進一個平衡手勢,不然先造出的箭矢會不太穩定。而且一次性掐的手勢越多,對集中度和手部的壓力也不可同日而語。
旁人隻會看到約摸兩個呼吸間,賈鐵心周身就浮現出一圈又一圈的火焰箭,感歎于其制造出的壓迫感,而難以感受到施術者此時的緊張。
再呼吸一口氣,這些燃燒的箭矢精準地紮在命途多舛的新木人身上,從頭到腳遍及全身。火焰做成的箭矢雖不如飛劍般有實體,卻通過破風之速所形成的銳利頭部實實在在地‘入木三分’。
莫愁人見到這效果,在場地中新豎起二十八個木樁,并對賈鐵心說:“鐵心小妹妹,你試試分别擊中靶心。”
别的不提,強化訓練過準頭問題的鐵心自然不怕這項挑戰。
她再掐了一次多重烈箭訣,二十八支火紅的箭矢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看似天女散花地四散而去,實則每一支都精準地紮進木樁中央,活像在白天瞧了一場暗藏殺機的小型煙花。
盡管規模遠未達到,但已有隐隐的萬箭齊發之勢。
“我連操控五柄飛劍都練習了許久,沒想到鐵心竟然能同時分别控制二十八枚箭。”即使内心未有比較之意,馮秋水也不免為巨大的差距而怅然,肉心仿佛被大長捏住一般喘不過氣來,“同是練氣四層的修士,平日裡也都在一塊兒練習,為何竟有如此差别?”
小千金此刻就像期末考試出成績後,發覺自己在班級中上遊,而一塊兒學習并且住在一起的好姐妹卻已經蹦上年紀第一,還超前學習了高年級的知識。
既為朋友的出色高興,也有相形見绌的複雜情感。
陳天恩以現有法術思考的構建中不需要烈箭訣的箭矢變多,但既然練了同一個法術,他對烈箭訣的了解自然比另外兩人更深,兀自思忖片刻後也喃喃出聲。
“她是如何做到的?”
阿豆就單純不少,隻覺得賈鐵心在術式上的能力拔群,有些不需要特意去詢問師尊的小問題,以後也許可以向她請教。
“雖然隻是簡單的重複,但不失為用途廣泛的好術法。相比單純去重複四次烈箭訣,的确省下了近三分之一的手勢。”莫愁人點評後似有所感地問道,“以神識彌補控制能力不足的弊端,是你自己想到的?”
賈鐵心可不敢攬功,老實回答:“是師尊指點。”
灰發男修聞言放下心來。
“那就好。練氣修士本不能以神識禦法術,不過既然有宴前輩看管,應當不會出問題。”
他對宴采歸的能力自然放心,說完後掃視其他人一眼,告誡道:“你們可别和鐵心小妹妹學,宴前輩給她出這個主意,必然是發覺了自己徒弟的神識比尋常人更厲害。倘若一定要效仿鐵心,将造箭手勢重複兩次便差不多了。”
這話顯然是講給馮秋水和陳天恩聽的。
兩人很有自覺地應下,莫愁人又問賈鐵心以目前真氣可以連續釋放此術幾次。
“五到六次便要打坐調息。”她說。
多重烈箭訣消耗真氣極多,每回練習時都會出現施法五分鐘,打坐兩小時的尴尬情況。
然而莫愁人聽後頗覺奇怪,思考片刻後得出猜測。
“以你境界而言,次數有些多。普通練氣四層的修士,按你的方法釋放烈箭訣,一下子便要去掉三分之一的真氣……想來,其中應有鐵心妹妹真氣格外精純的緣故。”
“是……師尊也說過我真氣雖精純,煉化魔氣卻耗時較長。第一個周天煉化的魔氣,往往要到第三個周天時才能變為可用的真氣。平時還好,若将真氣用盡,恢複起來會比旁人慢上許多。”
此事也是賈鐵心近段時日才發現的,被多重烈箭訣掏空身體以後,她總覺得靈氣回複得很慢。
在場外連線師尊以前,她偷偷觀察過阿豆、秋水坐下調息後要花多久才重新起來練法術,結論是反正比她快不少。
“看來神識與精純真氣有利有弊,既然鐵心妹妹知曉自身情況,我就不多言了。”
莫愁人拍了幾下灰撲撲的衣袍,慢慢從木凳上起身。
“這次演武隻是方便你們了解自身優勢與缺漏,順便也了解一番同門的情況,增進感情。切記,勿要因此生出攀比之心。”
四人乖乖稱是。
要說完全沒有攀比之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且不提馮秋水對賈鐵心生出的複雜心思,見阿豆與小少爺将刀劍耍得威風凜凜,賈鐵心也有豔羨。
但這些情緒都是暫時的,四人皆不愚笨,知曉這般情況下該做的不是嫉恨他人,而是提升自我。
此時此刻,四位性别、年紀、師承都不相同的少年人,冒出了極為相似的念頭。
——切實握在手裡的,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