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依打量着黃雀:“長得這麼标緻,待在劍宗,多不合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跟我走吧,我們那兒全是美麗的小姐姐。”
天音宮裡全是女修,明德院裡全是男修,其他各派男女弟子都收。
陳鵲:“不了,我很喜歡劍宗。”
桓依:“要是改變主意了,天音宮的大門随時為你敞開。”她心想,又一個靈海洶湧的,劍宗搜尋人才真有一手。
桓依一離開,歡歡就指着地面:“冰化了!好神奇!”
陳鵲:“藥采夠了嗎?我送你到崖上?”
“不用啦,謝謝你。”歡歡揮揮手跑開。
陳鵲回到孟逸身邊。四把劍再次起飛,氣氛壓抑得要命。
顧瞻:“我給你唱首歌吧。你想聽什麼?”
知道陳鵲不方便說話,他自顧自地唱起來:“我想要飛得更高,飛得更......咳咳咳,調起高了,換一首。浪奔,浪流,萬裡濤濤江水永不休......”
陳鵲:“......”爺爺輩的曲庫。催人尿下的歌聲!
幾分鐘後,她又心花怒放。
顧瞻自知不是唱歌的料,換成了朗讀:“宗規第一條,嚴禁弟子修煉邪術......”聲音渾厚而有磁性。
飛劍越過山頭,幾個村子出現在眼前。
“這一片是北淮負責。”孟逸說。
各大門派和朝廷合作密切,會派一些弟子常年留駐在宗門外。朝廷處理政務,宗派鏟除邪祟,共同守護一方百姓。
劍宗的外派弟子來自于邙山各峰。
修士壽命不短,有些人在山上待膩了,就申請換一個環境,幾年後再返回。有些人沒有飛升成仙的念頭,便去做百姓口中的守護神。比如北淮。
留守各地的弟子,修為至少要到香通境,否則容易被邪魔侵害。
傍晚,村子裡炊煙袅袅,男女老少在院子裡納涼、嬉戲,其樂融融。
隻有一處院落很安靜。
孟逸讓大家直接落在院子裡,去敲房門:“師弟,我進來了。”
陳鵲跟着進去。一個青年男子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呼吸微弱,整個人病恹恹的。屋子裡光線很暗,牆上挂着顧瞻的畫像,純白衣衫格外亮眼。
孟逸不會看病,好在帶了應急的丹藥,先給北淮服下一顆,再輸靈氣給他。
大約一刻鐘後,北淮蘇醒。
孟逸:“你怎麼病成這樣?給杜若傳消息了嗎?”
修士有靈氣護體,輕易不會生病。遇到特殊情況,劍宗的弟子會和杜若聯系。法陣開啟,杜若先看診,看不出來,梅見會親自出診。診斷完,配好藥,再讓天寶峰的弟子送過來。
“快走!快走!”北淮咳嗽幾聲,臉漲得通紅,“走啊!離開這裡!”又昏了過去。
四個人面面相觑。
“他是不是中邪了?”陳鵲問。
孟逸扒開北淮的衣服,胸口一塊紅印,印上血液流淌,像一張黑色的密網。
她知道這種邪術——噬魂。中招的人要想活命,得把靈魂出賣給對方。不願意,就隻能等死。丹藥的作用不大。最直接的辦法,是用精純的靈力驅散邪氣。印記越大,消耗的靈力就越多。眼前這塊,起碼要耗費她三十年修為。
孟逸想了想,同門一場,三十年就三十年吧。
“你們去門外幫我護法,不許任何人靠近這間屋子。”
療傷中斷,前功盡棄不說,她和北淮都會遭到反噬。
夜幕降臨,三人在院子裡等着。
陳鵲跳上屋頂,心一沉:“你們快試一試功力有沒有減弱。”
鹿苑和周霁運轉體内的靈氣。
鹿苑:“不到下山前的一半!”又說,“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周霁:“是腐屍!”
陳鵲:“是邪氣。”
一團黑霧飄過村莊,男女老少立刻奪門而出,跑向同一個方向。
“他們往這裡來了。”陳鵲說。
這些人面目猙獰,張牙舞爪,顯然喪失了心志。三人合計了一下,先點穴。
三個身影在烏壓壓的人群裡穿梭。定住一波,又來一波。
一道黑影沖向了屋子,陳鵲急忙去攔。
中年男子身手不凡,幾個回合後,鋒利的指甲劃破了她臉頰。
一絲黑霧侵入傷口。陳鵲一着急,猛踹一腳。“哐哐哐——”男子撞倒一大堆被定住的人。
院子上空的霧氣越來越濃,屍臭味鋪天蓋地。定住的人又動了起來。
“捆起來!”鹿苑說着,将一根細繩變長,三人繞着村民一圈。
“砰——”繩子斷了,村民掙脫開來。
“大奔,你行嗎?”陳鵲問。
藤妖前幾天練功太心急,一招不慎,受了重傷。下山的時候陳鵲不想讓它來,藤妖執意要跟着。它和阿花吵架了,待在邙山心裡難受,得離遠一點。
堂堂未來妖王,不行也要上!“都給老子閃開!”藤妖說。
長藤延展,“唰——”連拉帶拽,一股腦捆住村民的手臂和腰腹。
“好樣的!”陳鵲說。
藤妖:“啊——疼疼疼!”
村民身上的黑霧在撕咬它的身體,它疼得渾身顫抖。
“砰——”藤條斷裂。
未來妖王身心俱疲,拖着殘缺的身體找了個安全的小角落療傷。
院子裡亂作一團。烏雲遮蔽了月亮,房間裡的燭火,成了唯一的亮光。
一個婦人騰空躍起,黑霧凝聚成她的利劍。緊接着,許多百姓一躍而起......衆人圍成了一個圈,将三人困在其中。
黑霧逼近,三人拍出一掌靈力阻擋,無濟于事,便長劍出鞘。
“不能傷到人。”鹿苑說。
說得輕巧,做起來難。村民們招招緻命,他們隻能不停地閃躲,即便出擊,也隻是輕微抵抗,周旋得疲累不堪。
周霁原本還很克制,直到一縷黑霧纏住了他挂在腰間的紅墜子,他脾氣上來了,手腕一轉,劍氣四散。
陳鵲被團團圍住。傷口在發燙。四周的黑霧聚集了起來,像一隻巨大的黃鼠狼。殺掉它!殺掉它!她心裡的聲音越來越大。
“完了!”躲在角落裡的藤妖目瞪口呆。
半空中,黃雀又露出了在竹林裡和沈肅對戰時的神色。
不,比那時候更可怕。她雙眼血紅,身上散發着紅霧,像......像個魔!
眼看着木劍高高舉起,藤妖腦門一熱,飛身撲了上去:“不要!”殘殺百姓,可是重罪。
陳鵲愣了一下,黃鼠狼不見了,面前隻有幾個村民一臉殺氣。
黑霧直沖面門,她趕緊拎着藤妖躲開。
霧氣不散,村民就戰鬥不止,而且越戰越勇。定不住,也捆不了,折騰到半夜十二點才消停。
目送着男女老少跑回了各自的家裡,三人如釋重負。
陳鵲:“他們被邪氣蠱惑了。”
鹿苑:“得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周霁:“大奔,你剛才是怎麼回事?”
喊聲凄厲,他回頭一看,就見青藤一圈圈裹住了黃雀的劍刃。
藤妖沒有吭聲。陳鵲說:“它想保護我。”
傷口越來越痛,随着一絲氣息在體内流竄,她腦海中浮現出一幅畫面:黃鼠狼吞掉了她。而她又在吃掉黃鼠狼。
不,不是我!陳鵲後背一涼。
“哐啷——”屋裡傳出響動,他們趕緊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