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不等柴大孟為自己辯解,楚馳越便打斷他:“先不論藥的事,人是不是你打的?”
“這....”柴大孟遲疑半晌,急忙争辯:“是,但他在草民家門前鬧事,我不過是教訓....”
“住口。”楚馳越再次打斷他,厲聲道:“本官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
他相貌冷峻,眉眼深邃,審案時含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外加鐵面判官聲名遠揚,吓得柴大孟忙低下頭稱是。
“是是.....”
接下來楚馳越的話又把他吓得夠嗆,隻看紅衣判官扔下一根令簽,又道:“依照大函的律法,毆打他人應當堂受罰,來呀,先杖打柴大孟二十大闆。”
“不不不,大人!大人饒命!”柴大孟立刻求饒:“草民身子骨虛,可經不住這大闆子呐!”
“不想挨闆子?”楚馳越作思慮狀,片刻後應允:“好啊,那就賠錢吧。”
柴大孟一時無法,隻好小心問詢:“大人您說,賠,賠多少?”
楚馳越直接拍闆:“五十兩,白銀。”
“什....什麼?!!”柴大孟兩眼一黑,差點氣絕。
“元思為,夠了麼?”楚馳越無視他,轉向白面書生。
五十兩,不說埋一個人,就是上百人也夠了!
元思為一愣,反應過來楚馳越這是在為他讨安葬費後,便趕忙叩首:“夠,夠!多謝大人....”
一旁的柴大孟聞出味兒來,馬上跳了起來:“大人,銀子我可以賠,但我要告元思為誣告!”
說着他使喚下人端上來一盤藥材,道:“大人請看,這就是我的藥堂給他家娘子開的藥,都是頂好的藥材!”
“頭兒,這柴大孟和太醫院勾結多年,可不好惹啊.....”見狀,張剋湊到楚馳越耳邊道。
“去請江塵述來。”楚馳越小聲吩咐後,又對柴大孟道:“好,恰好本官這裡有精通醫術,見多識廣之人,就叫他來辯一辯。”
說話間,張剋已經把江塵述帶了上來。
他步伐沉穩,冷凝清淡之姿依舊,原本喧鬧危急的公堂,都因他的到來變得平緩下來。
“這位是皇都極負盛名的大夫,藥是真是假,他一看便知。”望着堂下的白衣人,楚馳越溫聲道:“江大夫,請吧。”
江塵述在百姓們的屏息下拿起盤中藥草,用指尖輕撚藥根,随後對楚馳越搖頭:“确是上等的藥材。”
“不,不可能的....!若是真藥,我娘子怎麼會死!”元思為瞬間白了臉。
柴大孟得意地仰着臉:“哈,那隻能怪她命不好,命賤了!”
“你.....你早就偷換了藥是不是!我,我殺了你!”元思為正欲和他拼命,卻被一襲白衣攔下來。
“你家中可有殘留的藥渣?”江塵述問道。
元思為面色慘白,絕望道:“沒....沒有了,娘子病死後,柴府的人就上門搶走了藥方和藥渣。”
江塵述聽罷,回眸與楚馳越對視,湖色的瞳孔深處波光粼粼,似乎在說“這麼明顯你不會看不出吧!”
楚馳越收回視線,再拍驚堂木:“元思為,本官斷案講求兩證,一是人證,二是物證,眼下沒有物證,便不能判柴大孟有罪。”
“而你誣告柴大孟倒是人證物證具在,來啊,把人押下去,聽候發落。”
呸!什麼不分好壞狗官!
他剛說完,殿下就有人破口大罵道。
“柴大孟是皇城出了名的藥霸,禍害老百姓的奸商,原當楚判官能給咱主持公道,不想他也和這奸商一個鼻孔出氣.....”
“沒錯!砸他!砸這狗官!”
眼看可憐書生被抓,百姓群情激憤,抄起菜向楚馳越砸了過去。
嘶....拔出佩刀砍斷一個白菜幫子,楚馳越沒功夫管殿上的混亂,隻縱身越過案台,朝那個疏冷淺白的身影追了過去。
“我這麼做,是為保護那書生。”他跟在那人身後,解釋道。
江塵述不理他,徑直往前走。
“柴大孟在朝廷有人,放書生出去,依照他的手段,興許會将人滅口.....”楚馳越皺着眉繼續說。
“江塵述!”看前面的人仍一言不發,紅衣判官徹底急了,他一把牽住對方的手,迫使人停下後,竟然抓過江塵述的雙肩,把他按到牆上,慌張又急迫道:“你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覺得我是個善惡不辨的狗官?!”
江塵述沒有掙紮,他擡起下颌,看着眼前的男人,眸色糅雜着深不可測的笑意:“楚大人很在意我的看法?”
“.....是。”楚馳越心下一震,嘴上很快便承認了。
“為什麼?”江塵述反問。
“因為,你聰慧過人,心思細膩,你一定能看出我在想什麼。”好不容易說出完整的話,楚馳越覺得臉有點發燙。
這人前兩天還和自己争辯不休,而今居然服了軟,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臉,江塵述有點不知所措。
“你想怎麼做?”他瞪着一雙妙目問。
楚馳越湊近他耳旁,話音有點神秘:“今晚子時我來牢裡接你,陪我到柴府走一趟。”
說着他慢慢松開手,俊逸的臉掠過狡黠的光芒:“我們得把事情鬧大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