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ke比她高了一個頭，現在低垂着她那上挑的丹鳳眼，帶着些不明笑意看着過來，目光在張玉彎臉上打量，讓她渾身刺撓。

見她不說話，張玉彎有些預感不妙。連忙說道：“那我回去睡了……再見？？？”

張玉彎抿唇看了Luke一眼，剛準備轉身離開就聽Luke笑了一聲，然後說道：“你還是不敢問我。”

雖然是突如其來的話但張玉彎一下就聽懂了她的意思，心裡咯噔一下，頓時崩緊了身體。

這本來就是個很别扭的事情，都是大家在起哄，人家也沒表達過什麼，但她一直來也打算就這麼稀裡糊塗的不問不究。而現在Luke卻主動提起，很明顯的要捅破這層窗戶紙。

張玉彎在心頭一跺腳，想既然她有這個意思就幹脆趁現在問清楚好了！不然這麼扭扭捏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和Luke玩兒暧昧，吊着她呢！

兩人來到樓下，還是那個花壇邊，張玉彎扯着花壇裡鐵樹的針葉難以開口。Luke也不急，就看着她一節一節的把那鐵樹的針葉折斷。

半響後，扯着的針葉隐藏尴尬的張玉彎低垂着眼睛望着手裡那一節節兒的斷葉終于開口小聲說道：“你别逗我了，我不能和你玩兒。”

“你應該問我是不是喜歡你。”，Luke語氣裡帶着難得的笑意，倒像是真的在和張玉彎開玩笑。

張玉彎看了Luke一眼，看她眼睛裡清澈無比。說道：“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像你這種人不可能會喜歡我。”

“怎麼說？”

“可能有些冒犯，但是我覺得像你這種從小就生活在頂端，感受過社會極緻資源的人很難産生喜歡這種兩性情緒，最多就是有興趣吧。可能喜歡在你們這裡是一種不切實際又虛僞不可控的東西，遠沒有利益交換來得清晰。”

她并沒有學偶像劇拽什麼脫俗的詞，而是以最委婉的方式來述說。以前她會覺得Luke是面冷心熱的好人，但相處多了後，她有種隐隐的感覺。Luke并不是好相處，而是不屑于和你計較。那種不屑就像是高位者面對蝼蟻的張牙舞爪莞爾一笑一般。她的親和是帶着疏離的，幫了你多少次忙，一起吃了多少次飯喝了多少酒都不會讓你覺得她是你可以暢談的朋友，她身上總有種讓人敬畏的感覺。所以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所以……我是俗人，你不會喜歡我。”，張玉彎看着她做出最後的結論。

Luke沒想到張玉彎會這麼說，雖然話裡有追捧的意思，但她怎麼可能聽不出裡邊的諷刺。于是收起勾着的嘴角，就這麼望着張玉彎。

看着Luke幽深的眼看着自己，張玉彎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心裡也有些打怵。Luke從沒說過她家裡的事，所以沒人知道她家到底是做什麼的。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家庭才會養出這樣琢磨不透又那麼有壓迫感的孩子。

“那麼……我們就來說利益吧。”，Luke終于開口，看着張玉彎的眼神晦暗不明。

“啊？”

“分手，和我去京城，你想的都可以實現。”，Luke看着張玉彎淡淡的說道。

她終于說出來了，張玉彎看着她，吸了一口氣問道：“如果我拒絕的話你會因為失了面子報複我或者展甯嗎？”

Luke微微挑動的眉毛表示她對張玉彎問出這話的不解，但明顯這是她的答案。“你和她沒有結果，分開是早晚的事。和我在一起沒有任何負擔，而且……你本來就不是les，我也不需要做任何你不願意的事。”

張玉彎瞪大眼睛，她從來沒有和Luke說過她不是Les這件事。她在和一個女孩子交往，正常人都會以為她是les。

“你怎麼知道的！”

Luke沒有說話，但張玉彎已經明白了她的沉默。是的，他們這種人的隐私和信息在Luke這種人眼裡就跟塑料膜裡的文件似的。

雖然不高興，但張玉彎還是很快平靜下來，說道：“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Luke神色沒有任何變化，隻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張玉彎想了想措辭說道：“就像……我剛剛明明很不開心，卻不敢和你生氣。”

“我不會和你計較。”

“這不是計較不計較的事……”，張玉彎皺眉，想說，我要是答應了那不就跟每天伺候皇帝一樣提心吊膽嘛。雖然榮華富貴，但也朝不保夕生死由人，她自認享不了那麼大福。也覺得現在的生活就非常好，有夢想，有相愛的人。

“反正……我不能答應。我有女朋友了，不道德。”，她不敢跟這位‘皇帝’實話實說，隻好耍無賴扯道德大旗。

Luke又望着她不說話，看得張玉彎心裡毛毛的。這種琢磨不透的人，又随時能拿捏你生死的人誰敢和得罪她，和這種人在一起也是遭大罪。

終于在張玉彎想她是不是生氣了，想講道理的時候，Luke淡淡的點頭說道：“好吧。”

“……”，就好啦？就這樣結束了？張玉彎看着Luke有些不可思議這麼簡單就完事兒了，電視劇裡也不是這麼演的吧。

“你……沒生氣吧？”，張玉彎看着她問道。

Luke搖搖頭。

“你應該不會和我，還有展甯計較吧？”，她特地用了計較這個詞，而不是開始的報複。

Luke看着她沒說話。

Luke勾勾嘴角沒說話，張玉彎對她來說隻是個看起來可愛又柔軟溫暖的小熊，得不到換一隻就好，她沒有那種纨绔執拗的毛病。而張玉彎的拒絕在她看來就像讓窮人想象500萬現金，憑空想象和直接把500放在他眼前是不一樣的效果。張玉彎的無知讓她不知道她拒絕的是什麼。

張玉彎沒看出她有什麼不快，很不好意思，但還是厚着臉皮小聲問道：“那我們去你Livehouse的事……”

“我不會變卦。”

張玉彎笑起來：“其實我覺得你有一天還是能遇到和你兩情相悅的人的！”

Luke瞥了她一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