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機場了,張玉彎有些緊張的掰開副駕駛上的化妝鏡,看了一下自己妝容妥帖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轉頭看着正認真開車的展甯畏畏縮縮的問道:“你二姐第一次帶男朋友回來見家長,我一個外人在不太好吧。”
“你是外人?”,展甯看着車前方,反問道,語氣不是很溫和,能聽出她心情不是很好。
聽她那有些生硬的語氣,張玉彎張張嘴還是沒敢把心裡的話說出來,默默的閉上嘴,抿唇看向其他地方。
展甯的二姐展盼今天帶男朋友回國見家長,展甯前兩天和她說了這件事,還讓她到時候一起去她家吃飯見她二姐。所以現在和她一起去機場接人,第一次見展甯二姐,她今天還特地收拾打扮了一翻,想留個好印象。
其實一開始展甯和她說讓她一起去吃飯的時候她是想拒絕的,但這個點就卡得那麼剛好,在此之前她才和展甯說了她要樂隊去京城Luke那裡駐場的事情。
展甯當然是不同意的,還十分生氣,說她這那裡是商量,就是通知她。然後又開始罵Luke,說這都是她的陰謀,先讓她們分居,異地戀。然後一點點從心理到生活上瓦解分割她們的感情,好順理成章的趁虛而入。
去京城駐場的事從Luke和她說到現在比賽結束已經一個半月了,她拖到現在才和展甯說的确有通知她的意思,也預料到了展甯肯定會很生氣,也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對,但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而是關系到整個樂隊的發展,她不能妥協。
于是隻好做小伏低,賭咒發誓的哄人,可怎麼說都沒用。最後的結果是,展甯冷着臉說:“你是知道我拿你沒辦法才現在通知我,既然你早就決定好了,你想做什麼你就去。”
然後還不等張玉彎解釋人就開門出去了,之後就是信息不回,電話不接,留張玉彎一個人在家惴惴不安。一直到晚上才回了一條消息說她回家了,讓張玉彎自己睡。
兩人戀愛也不是很久,正是磨合期,平時吵鬧也不少,展甯還是第一次這樣賭氣開門就走,電話不接,消息不回,她也一晚上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張玉彎有發了好多條消息給她。可都沒有得到回複,正無所适從的時候,中午就接到了展甯的電話,讓她收拾一下一會兒一起去機場接她二姐,然後去她家吃飯。
她這才想起來今天展甯姐姐從國外過來的事,本來想拒絕的。可現在這讓她怎麼說,所以自知理虧的張玉彎根本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最後還得屁颠屁颠的和她一起去接人,在車上小心翼翼的問一句被怼了也不敢說話。
站在接機口,看着裡邊走出來的各國面孔,心裡很是緊張,雖然展甯還在生氣,但她其實明白她的意思。知道雖然展甯沒和家裡人說明她們之間的關系,但是無論是什麼節日,還是家裡平常聚餐她都會帶她一起回去,雖然别人不知道,但她是知道展甯這是在儀式上是把她當做要結婚的對象對待的。
所以今天她姐姐帶男朋友回國見家長她哪怕再生氣也要帶上她,張玉彎其實是感動的,可心裡總有些惶恐,甚至有時候也想展甯對她稍微随意一點,不然她總覺得那裡都欠着她似的,關鍵是還不起的感覺,就有些煩,還不能說出口。
“姐!,這邊!”
張玉彎還在人群裡尋找那張隻在照片和偶爾的視頻裡看過的臉,就聽展甯朝一個方向揮手喊。望去就看到一個穿着白色寬松襯衣,深色牛仔熱褲,身材嬌小,個子和自己差不多高,氣質溫婉的女孩子也笑着向這邊揮手,身邊還跟着個推着行李的大高個老外。
“大姐呢?怎麼……”,接機的人很多,展盼還沒說完才注意到看到自己妹妹旁邊站着的有些局促不自然的女孩子有些眼熟,好像是和妹妹一起來的。快速打量了一下人馬上就回想起來這是誰了。
“彎彎?”
看到展甯姐姐注意到自己,臉上還露出親和的笑叫她的名字,張玉彎立馬擡手打招呼,笑得傻兮兮的喊道:“姐姐好~呵呵……”
這聲姐姐她叫得聽尴尬的,因為她知道這不是街上随便叫一個比自己年長的女性的稱呼,而是帶着認親成分的,而且還隻有她和展甯知道這裡邊的意義,所以就挺尴尬的。
展甯兩個姐姐都挺好看啊,從眼睛就能看出是一家人,隻是展甯和她大姐更像展爸,體型上也完全是北方人的大高個,大骨骼。而她二姐就比較像媽媽,典型的南方人的長相。
“大姐和媽在家做飯等你回去,姐夫單位有事晚點過來,所以我和她過來一起接你。”,展甯沒有解釋為什麼這種應該隻有自家人在的場合,張玉彎這個外人居然也在的原因。
“姐夫?”,見到兩年沒回家,還帶着男朋友一起回來的二姐展甯心情好多了,對姐姐身後那個興奮,躍躍欲試又不敢插嘴模樣的老外努努嘴調侃道。
展盼笑了一下,這才對身後的人說道:“Hansen, this is my little sister, Ning. This is her good friend, Wan Wan.”。
Hansen笑着伸出手,用生澀的中文說道:“你好,甯,和你見面真的很開心。”
随後又對張玉彎伸出手說出差不多的話。本來英語爛得一塌糊塗的張玉彎還在糾結怎麼和這個老外交流呢,現在隻慶幸他會說中文,哪怕很爛,但也好過難為她搜腸刮肚的把早就還給老師的中式英文找回來,避免了自己出洋相。
回去的路上他們“一家人”聊得很開心,張玉彎安靜的坐在副駕駛座沒有插嘴,一個是她總覺得自己身份尴尬表現得活躍就很奇怪,二是為了将就Hansen,他們都用英文夾雜着中文聊天,張玉彎根本聽不懂,自然不好意思插嘴。
聽着車上一知半解的語言,想到一會兒還要去展甯家跟個沒有邊界感的打秋風的蹭飯佬似的杵在哪裡,她就心裡不得勁兒,很想和展甯說要不然她回去算了。
可現在這種狀況她一旦說了展甯估計能活吞了她,她也不想在他們阖家歡聚的日子裡讓本來就還在生她氣,心情不是很好的展甯臉色更難看。
于是車快進小區的時候,她隻能心裡唉歎一聲。在車停好後,還裝做開心,勤快的趕忙下車幫展甯二姐拿東西,被拒絕後又跑到後備箱去拿行李箱,那忙活勁兒就跟是她親姐姐回來了似的。
她拖着行李箱低頭走在最後,突然手上一輕,肩膀一重擡頭就看到展甯的一隻手還攬住她的肩膀,行李箱到了她的另一隻手上。
原本陰霾籠罩的張玉彎心裡登時一喜,擡眼看着展甯,隻見她雖然攬住自己,但是臉色還是冷着,瞥了自己一眼沒有說話。可就是這樣,張玉彎心頭也松快了很多,看着她笑起來。
剛進門就看到展奶奶坐在沙發,展奶奶看見久未見過的二孫女兒,激動的站起來,然後展甯大姐和展媽媽就聞聲從廚房跑出來一家人堵在門口噓寒問暖,氣氛好不歡樂。張玉彎就站在門口尴尬的扯着嘴角看着。
“哎呀,企喺門口做乜,客喺呢,阿媽你煲嘅湯可哧撲了火。(哎呀,站在門口幹嘛,客人在呢,媽你煲的湯可別撲了火)”,家裡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等激動的氣氛過了,展甯笑着打斷打算在門口聊到天黑的家人。
“嘿呀嘿呀,盼盼監Hansen入嚟坐啊,月月打電話畀你阿爸同譚宗畀佢哋快啲返嚟,飯快定。(是呀是呀,嫂嫂帶Hansen進來坐,月月打電話給你爸和譚宗讓他們快點回來,飯快好了)”,展媽媽吸吸微酸的鼻子,招招手讓人都進來坐,然後就避着人去了廚房。
展月看一眼媽媽,她看到了她紅了眼眶,心裡有些動容。但沒有說什麼,隻帶着Hansen進去坐着,然後打了聲招呼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