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因為這個不同尋常的世界,還是隻是滿屋光線的緣故,蛇形的手杖此時竟也白的亮眼,被一層神聖的柔光所籠罩。
這才像一件半神贈物嘛。
特裡斯着迷地欣賞了一會,便學西塞爾的樣子将其放回了地上,單手撐扶。
好了,那接下來要怎麼辦……他再次認真地環顧了一圈四周,與漢森醫生診所内的那間病房相比,這間病房更高更寬也更加氣派,可裝飾家具卻是更少,無窗的一面牆上空空蕩蕩,對面八扇方窗内則是一成不變的晴空,花園及無邊的森林,左右各六張隻鋪了床單的木床,除去頭頂高懸的六盞燈外加角落裡的一把椅子,便再無别物。
看上去一點被人使用過的痕迹都沒有,雖然那小個子說大家進來後都會出現在醫院,但是似乎,也不是醫院内的同一個地方啊,特裡斯蹑手蹑腳走動,仔細查看了一番共計十二張一塵不染的病床,随即得出了結論。
所以他們可能在哪……所以這家醫院大緻是什麼結構來着?他不免開始回想當時保利展示的那張手繪地圖,地圖的形狀倒是很快自腦海中浮現了出來,可問題是,其上圖形簡陋,重點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說明文字上了!自己能把注意力集中到看那些字上嗎?
“不行吧……而且這樣也不方便啊……”
他嘟囔了一句,五指猶豫地張合了兩下,手杖的實體感随即湧上,而他的腦子,忽也因此靈光一閃,“我能不能把它憑空取出來?反正它的主人也在睡覺吧!”
而且西塞爾正好教過我,調動那個小偷能力的單詞是——
“「獲取」!”
于是他立即将蛇杖換至左手,伸出右手,五指張開,閉上眼,一邊回憶着手繪地圖的外形一邊用粗糙的高地西德語鄭重地大聲說道。
原本平靜的空氣,忽像受到了驚擾一般出現了一絲波動,但随他趕忙閉嘴不語,波動很快平息,他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隻是飛速記起了西塞爾的叮囑,可以動用力量,但别引起太大動靜。
所以剛才那反應算是大動靜……嗎?
特裡斯既覺不安,又感到一絲失落,五指随即軟綿綿地塌了下來,卻沒想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指腹觸到了什麼帶着尖的薄物,下意識扣上五指,捏着那個尖角向後拉扯,一張紙,随即輕飄飄地落在了他的小臂之前。
地圖……!定眼一看,特裡斯頓時大為驚喜,那張地圖居然當真被他這樣取出來了!!
“西塞——”張開嘴剛想要激動大喊,空氣中波動又起,甚至能明顯看到不知哪來的灰塵顆粒在陽光中四處亂飛,特裡斯吓了一跳,隻得将狂喜心情往肚子裡一塞,老老實實閉上了嘴。
西塞爾既給我展示做法又教我單詞,應該料得到我使用這個能力吧。
平複了一番激動的心緒,特裡斯定了定神,遂将注意力放到了已真實存在于面前的地圖上。
“這棟醫院外形與皇家布朗德醫院相似……聽上去就是貴族醫院啊,然後包括地下,一共有六層……唔,還有地下?但地下有什麼并沒寫,隻是猜測這棟建築應該是紀念她女兒的……呃,因為她女兒進過這家貴族醫院?”
如果知道那家皇家布朗德醫院具體在哪,也許就能更清楚地理解地圖上的說明了……特裡斯無奈撓了撓頭,地圖上并沒有太多對醫院内部構造的描寫,更多是猜測其存在于M女士夢境的理由。
别是故意不讓人看的吧……他一邊暗暗揣測,一邊嘗試取來家中的筆另做記錄。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他知道了放低音量并迅速行動,很快就将墨水筆牢牢握在了手中,不過就在他懸手于紙上,思考該怎麼記錄的時候,神奇的事再度發生了,那支他萬分确定,隻不過是市場上随手買來的普普通通的筆的玩意,竟猛一下脫離他的手,自己在地圖上空比劃了起來!特裡斯看不出它到底在自顧自書寫什麼,但當它停下,便有一滴墨點落在地圖上醫院的位置,形成了一個标記着數字403的小方框。
403……号房嗎?特裡斯又驚又奇,本能覺得其中應該隐藏了更多的信息,可在完成任務以後,那支筆就懸浮着不動了,伸手去觸碰,它反而直接向下一倒,恢複了先前的平平無奇。
啊這!
特裡斯目瞪口呆,趕忙将筆抓回手中以防其掉落到地,接着自己握住筆杆,試探性地在地圖上小方框的一旁寫道,“這裡有六張床——”
墨水正常湧出,拼湊成一行文字,可随後,那一行文字就如同石子入水般融入紙張之内,再也看不到了。
“……”
……這是什麼意思,判定我寫了一句無用的話嗎?
特裡斯的嘴張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形,此番異象已超出了他所掌握的知識領域,所以他隻能認為,或許在這個世界,它們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他一手拿着地圖一手拿着筆,将兩者放一起道:“呃,那你倆……你倆能互相配合嗎?”
“……”
空氣中一陣凝固了一般的沉默,接着隻見,那張地圖和那支筆,居然當真慢吞吞地脫離他的手浮在了半空,但随後便隻維持着這股姿态,再無其他表示。
……怎麼總有點被嫌棄的感覺,可這兩家夥根本不是半神贈物或詛咒物,哪來的活性去表現那些。
他頭疼地晃了晃腦袋,但因兩件召喚物到底沒表現出敵意或者鬧事的意圖,向前走出兩步也會随即跟上,他很快便釋然了。
或許這是西塞爾弄的什麼戲法呢?他不是說,自己在這裡更自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