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開心地想,那自己更輕松了啊!隻需要到處走走看看,記錄的工作交給它們就行,難怪人人都喜歡神的道具!
準備工作做充分了,這一房間顯然也記錄好了,特裡斯探出腦袋湊近地圖瞥了一眼,像和誰征求意見般地自言自語道:“那我們現在……應該去其他房間看看?大醫院一層可不止一個房間吧?”
扭頭看向緊閉的房門,下意識伸手想去拉拽,但還沒觸及把手,他就停了下來猶豫着暗想,話說回來,開門的動靜也不小吧,而且萬一門外正好有什麼……于是他低頭看向了手杖,小聲詢問:“你能讓我保持隐秘的狀态直接出現在門外不?”
嗯……與之對應的咒語會是什麼?雖然不知道它是否有這樣的能力,但如果有,對應的咒語應該是——
“「傳送」……或者「穿透」,這一扇,「門」?”
特裡斯閉着眼一邊努力回憶,一邊磕磕絆絆地嘗試發音,接着,他感覺到自己的左臂被什麼東西輕輕一拽,再往後,青年的整個身影就刷地一聲從房間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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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常射入,浮塵仍在飛旋,高大的白色建築仿佛一座巨大的棺椁巍然默立,此時其中,已無任何鮮活的氣息。
西塞爾并沒有感到意外。
他悠閑坐在建築頂端,其中一個尖角屋頂投下的陰影之中,單腿曲起,手支着下巴,遙望着天邊變幻莫測的黑色雲霧。
……都把他送到那個地點了,接下來的事,總不用自己擔心了吧。
回想對方剛才一系列舉動,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随後便将視線投向了下方的花園。
畢竟這邊的事,也需要關心一下了。
對于保利偷偷摸摸早早離開的行為,他不但不覺意外,反倒是松了口氣,要不是對方也有私心,想要利用這個機會一口氣完成任務,自己恐怕也沒法如此迅速地檢查完這間奇妙的醫院。
唔,要說沒問題,現在看,的确是沒什麼問題,隻是沒想到醫院對她來說竟然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了,而且還是那家,按她的身份地位,絕不可能時常光顧的皇家布朗德醫院……他揉了揉下巴,暗暗思忖了片刻,但最終他還是再度晃晃腦袋,把注意力放回了面前開闊别緻的花園上。
究其原因,不光是那家醫院本身着實不像與此事有關,更因一個纖細的女性的身影,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一尊白色雕像之後。
她的個頭不高,一頭海浪般的棕發,一身輕便的裙裝,斜背一個吊着長條圓袋的闆狀方包,靈巧穿過花門繞過花帶,仿佛一隻輕盈的蝴蝶。
……不得不說,智慧信徒們的氣質也相似得可怕。
他輕輕呼出了一口氣,強忍下心中一時激起的複雜情緒,站立起身,從容跳下了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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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遠處的女性兜兜轉轉,終于在草坪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安坐下來,躲在暗處觀察的保利也終于得以長舒積蓄的那一口悶氣。
身後高大的白色建築,形象正是來源于對方上班回家必會路過的皇家布朗德醫院,那是一家與通識學派緊密關聯的醫院,對于笃信智慧又時常得到診所幫助的她來說,那棟宏偉壯麗的建築簡直就是神的聖殿,可是嘛,眼前寬大的花園卻并不似醫院自帶那座,反而更像一個複雜的混合物,比如其中巨大的綠籬迷宮,簡直就是那片陰暗巷道的美化版本,但感謝女神,除了難走,倒也沒有其他要人命的麻煩。
想想其他那些,會引起夢境震動的可怕雕像,帶着毒刺,散發着令人暈眩的香氣,一旦倒下就會直接脫離的駭人花叢,保利又不禁一個哆嗦,費了這麼大力氣,才終于找到她,才終于找到了令她心靈安甯的一隅,他可不想把這表現的機會拱手讓給其他人,哪怕那人眼下不屬于任何教會。
沒錯!趁那人不在,自己得趕緊行動才是!
他深吸了一口氣,随後呼出。
眼下M女士正側對着他,專注看着更遠處的花叢之中,兩個嬉笑追逐的女孩,她的神色溫和,滿目柔情,顯然正處于最快樂也最無防備的時刻,對保利而言,自然也是最好的接觸時機——
“你打算怎麼做?”
即便身側忽然響起的男聲輕細而謹慎,十分的會看氣氛,但保利還是被吓得一下跌坐在了地上,霎時冷汗涔涔,隻要嗅到哪怕一絲不妙的氣息,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利用黑夜聖徽上的尖刺迅速離開夢境,不過幸好,那樣的氣息并沒有出現,意識到來者或許是那個稀奇古怪的毛頭小子,他惱怒地迅速扭頭看去。
可令他完全沒想到的是,此時映入眼簾,卻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影子。
黑發黑眼,黑色西裝高頂禮帽,斯斯文文地戴着一副眼鏡,不止氣質,連年齡都全然不似一人。
……難道是那小子想象的自己未來的模樣?
這裡不可能還有别人,而冷靜下來的保利瞪着對方,越看越是别扭,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個明顯僞裝的造型,而是自己被切切實實奪走的未來,那就是對方會憑借當下這起事故獲得兩方教會青睐賞識,遂而平步青雲——
“……老實說,保利先生現在的形象,我也差點沒認出來。”樣貌陌生的青年忽地低笑了一聲,垂頭擡手扶了扶眼鏡側邊,随後才擡起頭來,好奇詢問,“是為了更好接近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