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有些好奇就是。
西塞爾居高臨下看着白紙上最終慢慢顯出「……好吧,注意安全。」字樣,既覺驚奇,而又感到一絲好笑。
保利的神情這時終于放松下來,隻見他一邊嘴角高翹,慢條斯理地将鉛筆放回圓袋,合上畫闆,将其扣緊,顯然已有了計劃,西塞爾暗暗歎了口氣,面向玻璃方窗收回了窺探的視線,裝作全然不知的模樣,扭頭擔憂詢問:“這雨看上去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了,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不用擔心,M女士眼下也在這棟建築之中。”竟還保持着一副女裝扮相的小個子青年自信說道,一面将方包背回肩頭,從沙發上站起,轉身走向前台,醫院前台内空空如也,台後的牆上倒是方方正正張貼了五張平面圖及一張應當屬于院内工作人員的模糊合影。
待對方走到身旁,保利才側過身靠在台上,正兒八經地咳嗽了一聲,一手叉腰,一手拇指指向其中一張平面圖說:“她可能存在的地點有三個,一個是三層的保育室,那有一個房間貼滿了她和兩個小孩的照片,還放置了不少私人用品。”
确有其事。
西塞爾點點頭。
“第二個,則是一層的廚房。”保利挪了挪拇指,同時向視線投向了大廳深處,“不隻因為她現在的工作地是廚房,她覺得是那份工作改變了她,使她交了好運,也因她的确……很喜歡食物。”
說到這裡,他呃了一聲,揉揉鼻尖,稍微放輕了聲,“其實她有點,偷拿東西的小毛病,參加教會活動的時候,不過并不嚴重,也就是拿點糖果糕點什麼的,而且觀察過是沒什麼人要的東西才會下手,老實說在鐵橋區很多人有這樣的小毛病,不過壞習慣就是壞習慣,不能因為常見就覺得很正常……”
“所以夢境之中才會有一座糖果屋?”西塞爾插話道。
“對對!其實她也極有可能在那座糖果屋中,不過那是晚點的事了。”保利立即贊許地點頭,正臉轉向窗外說,“外邊,莉塔她們會嘗試安撫她,将暴風雨平靜下來,所以那個過後再說,我們先去樓上檢查檢查。”
西塞爾眨眨眼,下意識地向上看了看,他并未感覺到樓上有任何活人的氣息,但見對方毅然決然邁開了腳步,便還是跟了過去,一邊随口反問:“那第三個地點是哪?”
事實上,他已經有了猜測,畢竟隻有那裡,他竟一時無法探查。
“地下……”保利猶豫了一會,從櫃台旁的角落裡撿起了一盞馬燈,一邊檢查一邊道,“地下有個小教堂,她很虔誠,也可能會在那。”
難怪……西塞爾恍然,地下有教堂,且一直有人使用,神靈依舊注視着那裡才導緻他無法窺探。
擡手這麼說的話,問題又來了。
他抱起胳膊,忍不住擡起食指點了點鼻尖。
正投來注視的那位神靈,是智慧嗎?理論上應該是祂,可地下的氣息如此混沌,實在不像一位正統神靈會向虔誠信徒展現的……
确認馬燈能用,保利舒了口氣,一邊繼續在前引路一邊搖頭晃腦說:“不過你最好祈禱她不在那,下面的環境可不是你這樣,還在猶豫不決的家夥受得了的,下面除了教堂,可還有停屍房哦。”
“明白了。”西塞爾點了點頭,“如果需要去下面,我會在上面等你的。”
“嗯嗯……嗯?”保利立即扭頭瞪來一眼,“我可沒這麼說,如果要下去,當然是我們一起下去!”
唔,因為事實上,他們沒怎麼探查過地下啊……果然也是覺得氣氛不對嗎?
西塞爾窺出了這一點,便沒有多問,隻點頭,又回了一聲好。
保利這才松了口氣,隻見他高高撅着嘴,神情複雜地上下掃視了一圈,忽說:“作為學徒,你态度還挺端正的。”
不知他此番評論有何意義,西塞爾便隻漫不經心回,“畢竟我還在猶豫不決。”
因為決定不了真心侍奉哪位神靈,所以對每位神靈都抱着謙卑的态度。
“嘿。”保利這時卻咧開嘴笑了,“等這事順利結了,無論你想加入智慧還是黑夜的教會,我都可以給你擔保。”
你啊……西塞爾沉默了片刻,幹脆順勢詢問:“話說回來,如果我請求在智慧的庇護下進入序列,要怎麼——步驟是什麼?有什麼特别要求嗎?”
“喲!直接就加入序列了?”保利一邊走一邊不住驚奇地回頭打量,嘴上倒是熱情給出了解答,“肯定需要對适應力承受力什麼做一番考察吧,雖然你沒有作為信徒的那一段觀察期,但如果能從這平安出去,承受力上肯定就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坐等他們給你頒發勳章就是。”
說到這兒,他突然心潮澎湃起來,“其實在成為聆聽者前我就目擊過一次怪異事件,那對我沒有任何影響,正常回家,正常吃飯,正常睡下,第二天還正常地給他們畫了一副當時場景的簡筆畫!但在等待教會回應那時,我居然整整三個晚上徹夜難眠,不得不自己給自己做心理疏導!”
目視其身體中淡橙的光彩忽一下耀眼不少,如同夜幕下,給人以安全及溫暖的屋燈,西塞爾也不禁微微笑了,溫和回道:“那你拿到他們頒發的勳章那一天,也一定激動的睡不着覺了吧。”
“哈哈!當然!那時掌握的知識都沒能幫助我,我就那樣瞪着眼到了天亮!所以我才想,看看黑夜能不能幫幫我,不然等我升到誦念者,恐怕就會直接激動地死掉了。”保利笑眯了眼,坦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