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特裡斯再度狐疑地打量了他數眼,見他整張臉上都罕有的,可憐兮兮地寫滿了幫幫忙吧!類似字樣,隻得歎了口氣,咕哝道:“……好吧。”
他……不喜歡太陽教會,但畢竟尼諾鎮上多是他們的信徒,祈禱之詞,足以聽得耳朵長繭。
他稍稍坐直了些,将蛇杖放到一旁。
所以開頭……是怎麼說的來着?
接着他便閉上了眼,開始小聲誦念道:
“天上之太陽,我祈求您的光輝。”
将那麥田染成金子的顔色
使河水也泛起金色的粼光
我願從此追随着您走路
隻望您永遠照在我的前方
終于将最後一詞自唇間推出,特裡斯如釋重負一般,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完了?”
林恩卻已有些忍耐不住了。
這哪是——這不是鄉下用來祈求豐收的祈禱詞嗎?!甚至不是神職者慣用的,正式的,而是某種,類似詩歌的口語化的表達!雖然大家都叫祈禱詞效果可不盡相同啊喂!你替我祈求,怎麼都該把我的名字,力量,獲勝之類的詞句用上吧!瞧瞧你剛念的這些詞句,和我和眼下的狀況有哪怕一點點關系嗎!
“所以沒用是吧?”
聽出了話音之中的疑惑,青年迅即睜眼擡頭,神色複雜地反問。
“不不……”
怎麼說呢,非要說的話那的确也是祈禱詞,當然也是有用處的,隻是作用吧不是作用在這裡——
林恩痛苦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咧咧嘴,強顔歡笑道:“有用的,謝謝。”
他不能否認太陽的威嚴!也算……也算是給對方願意誠心念一句有關太陽的祈禱詞的嘉獎吧。
縱使智慧女神對他似乎青睐有加,竟願意出借聖物,但他最後還是念了一副太陽的祈禱詞,那也算自己扳回了一城。
“……哦。”
算了,不管了。
即便心裡還有些疙疙瘩瘩,總覺得他的笑容裡有其他含義,特裡斯還是撇撇嘴,決定不再浪費自己本就不多的精力及時間,轉而将方才放下的手杖重新緊握回手中。
根據西塞爾的說法,所謂困獸猶鬥,或許那件污染物會在什麼時候突然地發動反擊……
林恩饒有興緻地看着他重新撿起那把稀奇古怪的手杖,後也将視線轉回了面前。
好了,遊戲結束了。
他一邊暗想,收斂了笑意,一邊稍稍轉動手腕,同時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手套上流光愈加顯著,越來越多的白頁被他抓進手中,歪折,扭曲,發出咔咔聲響,直至最終,書縫出現裂痕。
林恩神情冷漠地将胳膊向側用力一扯,如果整本筆記随着他的手移動,或許什麼都不會發生,但那筆記,就仿佛封面外殼被牢牢粘在地上一般,林恩手這麼一抽,竟直接将左側絕大多數白色的書頁撕扯了下來!
屋内光線劇烈變化,刺耳的尖叫聲再度響起,但在猛然騰起的火焰之中,在紙張燃燒的噼啪聲響之中,它們很快失去了威力,飛舞的紙張迅速化為焦黑的碎屑,林恩握着的手卻沒有放開。
“黑暗要來了,你們保護好自己!”
他大吼着提醒了一聲,後才将五指最後一次地,用力扣緊。
隻聽咔嚓一聲輕響。
光亮徹底消失,漆黑如幕布如流瀑傾瀉而下,轉眼之間,所有人的視野,都被黑暗淹沒了。
“詹姆——!文斯汀——!”
被洶湧而來的暗流擊中,沉重的腦袋拉拽着無力的身體躺倒在地,但是很快,耳邊就傳來了似遠似近的,熟悉的呼喚,還有紛亂的腳步聲……穿過大廳,踏上台階,奔于長廊,最後跨入房間。
“詹姆!!”
這回的吼聲,不但清晰,還有些吓人了。
詹姆倒吸了一大口涼氣,從暈厥中猛然驚醒,睜眼刹那,一張與自己相似,但更為成熟堅毅,輪廓更為分明的臉孔,伴随着令人感到溫暖及安心的光亮,一時填滿了整個視野。
“大……哥?”
他不禁驚訝瞪大了眼,“你、你怎麼來了……?”
“有你在,我不來,怎麼和家裡交代?”
見懷中人意識清晰地醒了過來,穿着警官服飾的黑夜的執法者,也是他的兄長,亞瑟·羅賽塔頓時長舒了一口氣,放開手讓詹姆小心平躺回地上,轉而伸手,“能自己坐起來嗎?”
“當然……”
詹姆迅即彎曲胳膊支起了半身,随後就單手捂着腦袋,以這般姿勢迫不及待地扭頭四顧起來,一邊急切詢問,“艾娜呢?她還好嗎?還有我的同伴怎樣了?”
黑夜及智慧教會的援軍此時終于趕到,其中的精銳人員在巴頓帶領下也快速抵達了艾娜的房間,數盞光亮十足的提燈被放置在房間各處,照得屋内再度明亮如白日,包括自己大哥亞瑟在内,約莫七八人分散在在房内各處,有條不紊做着不同工作,有清除污染氣息的,有四處查看線索的。
詹姆扭頭就看到莉塔也已醒來,正坐在地上一邊聽話地接受身體檢查,一邊同醫生打扮的智慧的神職者及其助手講述艾娜的情況。
此時的艾娜,嘴唇臉頰雖仍有些許蒼白,但整個人姿态十分的放松,柔軟的睡袍如同花苞的瓣片一般包裹着她,早已不是先前那副駭人模樣。
看來事情算是……圓滿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