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個,因為不願聽對方喋喋不休地抱怨所以一直有意忽略的聲音,口氣突然從輕松轉為緊繃,可惜為時已晚,他已經重重砸破了大門,一股巨大的吸力随即出現,将他猛地向裡一拽,等他最終回過神,出現在眼前的,竟不是他以為會看到的景象,不是他所想象的場景中的任何一種。
飛快誦念一句後,那股莫名的吸引力便如氣泡一般被輕輕松松地戳破了,可他随後出現的地點,竟是一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巷。
視線中心,是一排破舊的房屋,污迹斑斑的牆上貼滿了殘破的告示傳單,門前胡亂堆滿了各種垃圾,在這樣的雨天,既窄又淺的排水溝根本起不了作用,所以坑坑窪窪的石闆路上積滿了難以排出的惡臭污水。
他的出現驚擾了一群正在一處垃圾堆中爬來爬去覓食的老鼠,它們顯然未被控制,當即被吓的四散逃開,可見林恩沒有動作,又大膽跑了回來,繼續當着他的面在垃圾堆上肆無忌憚翻找。
沒錯,這裡依舊是法蘭登堡,而且這樣的場景,在鐵橋區簡直太尋常不過了。
順着一排尋人啟事及征集死者失蹤者線索的告示朝左手邊看去,可以望見嘈雜的大街,車馬行人照樣來來往往,想來這點小雨對謀生的人們根本沒什麼影響。
……如果自己早點想到這一點,或許就能早點發現環境的異常了。
林恩無奈暗想,一邊從後腰抽出了這時反而沉默無語的小冊子。
他想要确認一下,這裡是不是正常的世——
我早就提醒你了!!
剛将其随手翻開,一行頗具沖擊力的黑色大字就以橫跨兩面的雄姿浮現在了紙上,它沒有出聲,但光是看着那字,林恩就覺耳朵裡嗡嗡作響,于是乎他單手拍了拍耳朵,妥協道:“我知道——”
你被踢出來了!傻瓜!
小冊子繼續毫不客氣地“大聲吼”道:
這下你就隻能等着去收你那兩位同伴的屍體了!
果然。
林恩無奈,在看到這破破爛爛但十分真實的街景瞬間,他就有了一個可能性極大的猜想,那就是這裡正是結界的一個隐蔽出入口,對方确實不想與他為敵,所以以這種形式把他從結界裡趕了出來。
所以能回去嗎?
确認此處正是現實之後,他即刻回頭看向身後。
身後,倒也是一棟房屋,但比起結界裡那棟古樸陳舊的建築,這一棟,已經完全可以用破敗形容了,沒有玻璃的窗戶上釘着木闆以遮風擋雨,房門處卻是大大敞開,可以直接看到靠牆處放着一塊門闆,然後樓房内部,一側是上樓的台階,另一側則是一條通向一樓更深處的走廊。
林恩走近幾步,随手在門框上摸了摸,灰塵意外的少,也就是說,這間屋子并非無人居住,走廊大緻幹淨,有清掃的痕迹,但也散落了三兩玩具之類的雜物沒有被拾起,像是有人急匆匆離開,起碼直到現在都沒回來。
扶扶眼鏡,透過鏡片去觀察,目之所及,并沒有神奇道具正發動甚至存在的迹象,也看不到任何與結界相關的标記之類,對方既然敢把他從這兒踢出來,想必不會留下能讓他再進去的入口。
不過昏暗的屋内,還是有一點讓人不免在意,那就是其中倒有相對明顯的污染物殘留。
是……和那結界有關的嗎?但僅僅是微弱的氣息殘留,就算真和結界有關,對調查也沒太大幫助,而且那些殘留,與其說是今日新鮮出現的,倒不如說更像是遺留的雜質垃圾?
那類物質,最近比較常見的地方就是污染物出現過的場所,産生的主要原因是使用者或管轄的教會在其能力發動後未做足夠的清理工作——如果,該區域有管轄的教會的話。
雖然這不是太陽的勢力範圍,但他也大概知道,鐵橋區内不少人是沒有固定信仰的,根本沒有,或是誰幫忙便信誰,難以發展為忠實的信徒,能慢慢教化還好,假若被認定為了無法開墾的蠻荒之地,教會就不會投入太多心思去管理,污染物留下的氣息不會讓居住者立即斃命,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随它去了。
唔……不過說到能力發動的污染物,最近發生的,有人死傷的怪異事件基本都是那幫家夥幹的吧。
林恩突然想到一點,不由得皺眉低頭,揉着下巴琢磨起來。
事情是他們幹的,然後那個結界的入口之一就在這裡,這其中,是有什麼聯系嗎?
或者詢問最根本的,他們四處制造污染事件,目的到底是什麼?
假如正是因為他們的污染物在此存在過,才能搭建出某種隐蔽的結界,那是不是意味着,文斯汀身上發生的事,會在其他人,其他地方上演?
對了,當時原本要見的那位教授,具體是做什麼去了?
心裡感覺不妙,但面對一大團混亂的絲線又不知該從何處撥起,林恩定了定神,摘下眼鏡,決定還是先想個辦法把那倒黴的金絲雀弄出來。
畢竟在教會的評分系統中,潦草地拯救世界并不會比精緻地救一朵花高上多少分,就算那位教授也遇上了類似的麻煩,他解決起來,可比他們簡單得多。
于是在将眼鏡挂上領口後,他便敲敲門框,大聲喊道:“請問有人在家嗎?”
“……”
屋内無人回應,連隻前來查看情況的老鼠都沒有,對此倒也有所準備的林恩隻得聳聳肩轉身,打開小冊子問:“你能找到結界其他的入口嗎?”
這不是我能做的事。
紙頁上冷漠地浮出了一行小字,雖然嚴格意義上說,它這說法沒錯,它隻是一本用于記錄神奇道具的小記事本,怎麼知道有關結界的問題?
“别生氣嘛,對你而言這不是好事嗎?”林恩并未在意,反而咧嘴笑了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