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想喝牛奶了。”隻聽西塞爾饒有興緻道。
特裡斯腦袋一轉,就見對方背着手站在身旁,嘴角微微揚起,視線正朝向自己手裡的那枚種子。
……他在看熱鬧……是我的錯覺嗎?
“……”特裡斯瞪着他沉默張了張嘴,才說,“你知道它想做什麼啊。”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西塞爾唔了一聲,擡起手捏了捏下巴:“它剛才的想法,無所謂吧。”
無所謂……特裡斯一時無語。
“你就當它是在口袋裡待久了,想運動運動了。”西塞爾明顯地笑了笑說。
轉回頭,見那黑色的觸手已經縮回了殼内,整枚種子又恢複成了平時毫不起眼的狀态,想它大抵不會再有什麼動作,特裡斯歎了口氣,将其收回外衣口袋,轉身走向了食品店。
事實上,他對食品店有牛奶出售這事本身也抱有幾分好奇,鄉下養有奶牛好說,城裡的牛奶似乎都是訂購以後每日配送,不像面粉面包能放稍久一些,假如沒人買,食品店應當不會怎麼儲存。
結果,和他想的差不多,食品店沒有作為自由交易商品的牛奶出售,但因為他們也負責接收牛奶,送給周邊幾個客戶,因此有些許餘量,聽說特裡斯就住在附近社區,店員還熱情建議,如果經常需要,幹脆就在他們這兒訂購每日鮮奶。
特裡斯不免心裡犯嘀咕,正給它天天一瓶鮮奶,吃的比我都好了。
此事當然往後再議,繼續快步趕回家中,随便找了個空碗倒出牛奶,将種子扔到其中,将外套往沙發一丢,特裡斯就開始了搜尋那張神奇書頁的工作。
既然跟着自己來了,那必然是在行李箱中,裡裡外外一頓翻找,竟然找出了好幾張折疊的白紙,特裡斯對比着認真辨認了一番,才最終确定,林恩給自己的那張書頁,真跟着自己來到了這裡。
……不過發現了,也不可能丢掉啊,自己要去當那人的助手,成天跟着他的話,用到它的地方應該也不多了?
特裡斯無力地放下捏着書頁的手,癱坐在地上,長歎了口氣。
“也許可以換個想法。”
西塞爾的聲音再一次于身邊悠悠響起,“你和那個太陽信徒現在坐在了一條船上,他的道具也是你的道具了。”
“……什麼?”特裡斯瞪大眼扭頭。
再次顯出身形的西塞爾指了指他的手說:“那個太陽信徒不就是靠給你這張紙,遂而追蹤到你位子的嗎?如果你把它交給别人呢?”
交給别人,林恩那邊就能看到别人的位子了?
特裡斯震驚地沉默了片刻,讷讷道:“可、可以這樣嗎?”
“當然可以。”西塞爾說,“你覺得對方能夠知曉你丢掉了它,不就是在心裡也認同這一觀點嗎?”
也就是說,他知道的其實是書頁的所在也不是自己所在……特裡斯輕輕吐了口氣,但又猶豫反問:“我、我是說,直接将書頁給别人……合适嗎?”
“那還是與書頁主人商量一下更好。”西塞爾停頓片刻,像是想了想,“而且現在也不是考慮這事的時候。”
就算想給,也還沒有确定的目标吧?特裡斯稍作思考,認同地點了點頭。
走到客廳,将書頁攤平在餐桌上,特裡斯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先試一試被折疊擠壓放置的紙張交流功能是否正常,畢竟林恩交代過,他兩依舊能用這個聯系。
你好
剛提筆拼寫完第一個單詞,其下方的紙面上,立即浮現出了一個問号。
看來沒問題……特裡斯松了口氣。
有什麼事快說。
對面的語氣很不客氣,像是此時此刻正面對着什麼惱人的事,特裡斯趕忙回複:
我隻是想确認一下它的功能是否正常……有什麼情況,能順利聯系到你。
它沒問題。
對面的回複快速而肯定,倒顯得特裡斯好像在沒事找事了。
好好好……他無奈地用水筆另一端點了點下巴,再度猶豫了片刻,還是落筆寫道:
你介意我把它給别人嗎?如果……如果有什麼情況
事實上,他并沒有想那具體是什麼樣的情況,隻是想從他,從書頁真正的主人那裡也得到一個回答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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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把書頁給誰?
林恩盯着紙面上緊跟自己回應而浮現的文字,當即眉頭一皺,他将紙給了他那麼久,他卻是頭一次提出這個問題,很大可能,是确實的出現了什麼「情況」。
危險?他下意識暗想,但又自己否認了這個猜測,那個社區屬于太陽的勢力範圍,附近教堂裡的神父明明白白地說了,最近無事發生。
他難道是想把紙給西塞爾?
想到那時,對方神情複雜地追問自己那人有什麼問題,林恩腦海之中忽地冒出一個古怪的猜測,莫非他也對那個人産生了懷疑?如果紙到那人手上,倒是幫了他的大忙,畢竟比起自己,作為友人的他能更輕易地将紙遞到對方手中,隻是這中間似乎缺少了一些環節,他依舊不能理解對方為什麼會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問題。
當然,如果是為了合理擺脫自己的監視再次偷偷溜走,那決不允許。
等見面時再觀察觀察。
林恩一邊果斷給出了最終結論,一邊在紙上飛速寫下一句:
有什麼情況你先告訴我,情報不足,不要沖動行事。
也許是為了确保對方放下這事,林恩繼而解釋:
請将書頁也視作一件重要道具……不過它确實也是一件重要的神奇道具,但對你而言還相當陌生,所以不到關鍵時候,不要動用它。
停頓片刻,又補充:
簡而言之,就是現在還不是考慮那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