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進去,将所有人都綁起來,一個也不能放過!”韓緒要賭一把,看藍靜會不會為了這藍府的人束手就擒。
七月門一聲令下當即沖撞進去,第一個将藍管家擒住,藍管家沒想到韓緒絲毫不留情面,雙手被反擰身後,他哀嚎一聲癱軟身子,持械壯漢魚貫而入,見人就逮,幾個護院哪裡是這些多年行镖的老江湖的對手,藍府衆人有一個是一個全被抓起來,韓緒直奔藍靜的屋子,翻看犄角旮旯見沒藏人這才作罷,兩手下不知從哪裡逮了個小丫頭,小花是見過韓緒的,她心裡害怕卻記得怡梅以往的教導,諾諾喊了聲:“姑爺。”韓緒動了恻隐之心,讓手下放開她,“你跟在我身邊哪裡也不要去。”
怡梅一路低着頭往衙門去,深怕路上撞到七月門的人,一路躲着人才到衙門口,她鼓起勇氣拉住門前一衙役,“這位大哥,麻煩求見文奇文先生。”衙役打量她二番,“你是何人,找先生何事?”怡梅:“就說是藍府的丫頭怡梅求見。”衙役還沒回應,身後‘笃笃’拐杖聲響,回身見是一個眼蒙白巾手持盲杖的姑娘。那盲女側臉詢問:“是藍府的怡梅姑娘?藍姑娘身邊的大丫頭?”怡梅:“你知道我?”盲女點點頭,遞給衙役一個信物:“善堂農娘求見文先生。”衙役認得信物,讓另一個兄弟進去通傳,就要帶農娘進去,農娘對怡梅道:“怡梅姑娘也随我進去吧。”怡梅忙跟上。農娘:“姑娘要說的事我知道,放心,藍姑娘在赑屃堂,她沒事。”
文奇收到農娘的信物便知有變故,隻是沒想到怡梅也在,“這是怡梅姑娘?”怡梅見了文奇便要跪,文奇忙扶起她。
“求文先生出手相救,副城主派人圍了藍府,還将裡頭的幾個衙差大哥綁了起來。”
文奇看向農娘,“藍姑娘也在府裡頭?”農娘道:“副城主派人圍住藍府是想挾持姑娘,但他不知姑娘已孤身一人去了赑屃堂,說是大鬧了一場,一人挑了一堂口的人,姑娘真乃神人啊。”
文奇思索一番:“韓緒若知姑娘不在府裡,他又已出手,極有可能他會幹脆挾持藍府一幹人威脅姑娘。”怡梅驚呼:“那怎麼辦!”她記得站起身來回轉悠,農娘安撫她,文奇繼續道:“姑娘去赑屃堂應當是想給他們下馬威,逼韓緒與我和談。”
農娘喜道:“姑娘都打赢了,那是要和談,先生快派人告知副城主和姑娘罷。”文奇搖搖頭:“劍已出鞘,沒有不見血的道理。”話剛落,又有人來報。
“先生,赑屃堂一姓張的姑娘求見。”
“請。”
張姓女子還未滿十五,一身勁裝頭發束起,利落俠氣,正是當初被藍靜從拉克申賊窩救回的張伯青之妹張蒨。她抱拳緻禮,“文先生,小女奉堂主之命,請文先生過赑屃堂與藍城主、副城主共議要事。”她好意提醒:“藍姑娘方與我們堂主打了一場,打赢了,她放言,要副城主與文先生在她之下共治雍州。”她感念當年藍靜救過她,才自告奮勇攬了請人的活。
文奇覺得張蒨面善,“你是,張香主的妹妹?”張蒨摸摸鼻子,“是,我叫張蒨,不過我哥現在已經不是香主了。”張伯青也是力撐藍靜的人,當初三方聯盟時,他奔前忙後,在文奇這混了熟臉,聯盟瓦解,他對堂主和副堂主的做法很不滿,逐漸被排擠,被找了個由頭摘了香主的位置,自己也頹了心思,混井市集,張蒨入了堂因哥哥原因也不受重用。
文奇大概猜出原因,心下暗暗記下,“有勞張姑娘,用些茶,我這會兒有些事,一會兒我寫封信,勞姑娘替我交給藍姑娘。”張蒨道:“文先生不随我去赑屃堂?”文奇搖搖頭:“把信給藍姑娘她不會怪罪的。”文奇又讓農娘随他到院子去,留下張蒨和怡梅面面相觑。
怡梅:“張姑娘,我家姑娘怎麼樣了?她可是懷有身孕,她怎麼還不分輕重跟人打起來!”張蒨大驚:“你是說藍姑娘?藍姑娘懷孕了?”
院子中,文奇低聲囑咐農娘一些話,農娘點頭後便離去,沒發現角落一小厮躲着側耳偷聽,轉頭去同趙知州報告。趙知州:“你可有聽到他們密謀什麼?”小厮搖頭,趙知州怒言:“廢物,你還不去跟着那個農娘,看她要做什麼!”小厮忙喏聲退下,等再去追農娘,人已不見。
張蒨給藍靜的帶的信很奇怪,上面隻有短短幾句話,“請姑娘秘密出城,待明日鄙派人接應姑娘入城,眼前人可信。”藍靜看信前還沒認出張蒨,這會兒擡頭仔細打量才發現眼前人是當年那個在狼窟的小丫頭,不過兩年,當年面黃肌瘦的小丫頭出落得亭亭玉立,利落精瘦,幹淨大方,她當即笑了,“你是張香主的妹子吧,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張蒨見藍靜總算認出自己,又羞又喜,“我叫張蒨,當年若不是藍姑娘,我就死在沙漠了,大恩大德我和哥哥都沒齒難忘。”藍靜:“你哥哥呢?莫不是剛才和我打鬥的人中也有他?被我打傷了不敢見人?”說罷,瞄了一眼一直在旁佯裝飲茶暗自觀測的林義。
張蒨:“我哥哥已經不是香主了,他也很少在堂裡,這會子怕是在家裡吃酒。”藍靜看向林義,林義面不改色與之對視。“赑屃堂容不下我這個香主,自然也容不下你哥那個香主。”她站起身來:“看來今天無論是文先生還是副城主都不能來了,明日午時之前,他們若還不來,就莫怪我翻臉不認人。蒨妹子,走,帶我去你家,找你哥哥叙叙舊。家中可有好酒沒?”
張蒨看向林義,林義點點頭,她方敢動身,“正巧,哥哥近日就好黃白之物,家中藏了不少好物,他一向吝啬不予我半點,我看城主來了,他舍不舍得。”
藍靜與張蒨往市井去,自然覺察到身後有人跟着。二人佯裝不知,低聲說話。
“韓緒那邊,你們堂主沒派人去請?”張蒨貼近藍靜輕聲答話:“藍姑娘來之前,副堂主就去了七月門,我收到動靜,副城主好像帶了大批七月門門徒往藍府去。”藍靜一愣,略思索便知韓緒的念頭,看來坐下和談是不通了,隻是不知文奇為何要她偷偷潛出城。
張蒨猶豫半響兒,“藍姑娘,你真的懷孕了?”藍靜大大方方一挺肚子,拍拍肚皮,“不信你摸摸看,可結實了。”張蒨吓得搖頭擺手。
二人沒多會兒就到了張家,跟蹤的人守在門外,不到一會就見張蒨提着空酒瓶出來。“非要打酒,家中不是有酒嗎?”那人跟上去看,見她确是往酒館去,忙又回去守住張家門口,他沒發現,早在他錯眼跟上張蒨時,就有一人翻牆而出。
那頭韓緒是陳傑親自去的,他得知韓緒竟一不做二不休将藍府的人全綁了,暗想,威脅藍靜的事還有一絲機會,隻是藍靜的武力值太高了,若她執意反抗,屆時雍州定會大亂,韓緒知藍靜大鬧赑屃堂,危機感頓起,自己竟還曾抱有與文奇和談的念頭,此次他若不抓住先機,以藍靜親近文奇疏遠他的态度,雍州以後怕是沒有他站腳的位置。
雍州局勢動蕩的時候,離了藍靜的皮猴兒洪生正在市集晃蕩,雍州西北大漠的風土跟南邊水鄉很不同,雍州市集開放,又臨近紅柳月,已陸續有不少行商進城,異族行商尤為多,抱着猴子傀儡的洪生左瞧瞧右摸摸,還有商販問他手上的木偶賣不賣在哪買的。
“诶,聽說了嗎,明日城主就要回城了。”洪生耳朵動了動,城主不是他幹娘嗎,幹娘不是已經在城裡了嗎。
“我也聽說了,聽說城主兩年前外出求學是為了修習術法為民祈福。”
“什麼是術法?是平日道士們開壇做法的那種嗎?”
“呼風喚雨的那種吧,碧城的人不是見過嗎,城主身邊的那個面首手一揮就招來一片雨。”
“喝,那不成神仙了嗎。”
“聽說城主還是南邊紅衣教的聖女。”
“什麼紅衣教?”
“你沒聽過說書啊,是南邊傳承很久的一個老教派,百越很多人都信奉的。”
“城主不是咱中原人嗎?中原人也能當百越民的聖女?”
“說是紅衣教的聖女都是母神轉世,指不定母神轉世時轉偏了,投到咱中原,再且,中原和百越早就是一家了,都多少年的事了。”
“也不安分啊,之前不是還說紅衣教聖女帶着百越要獨出來嗎?”
“可不興瞎說。”
“當了聖女還能惦記着我們雍州,特意回來給咱祈福,也就咱雍州有這個福氣。”
“什麼祈福,能保佑我生兒子嗎?”其他人笑他,“生女兒不好?指不定你生的女兒也是母神轉世的聖女。”那人撓頭笑:“那感情好。”
洪生這才覺察到陰謀的味道,幹娘是聖女的事怎麼會無緣無故傳開,細看那幾人中,有兩三個都在互相打眼色。他得趕緊找到幹娘。洪生往藍府去,臨近藍府見一批衙差也同行,他便放緩腳步,假裝是路過的孩子,瞧瞧打量他們。還未看出門道,突然一隻手猛地抓住他,把他拉進巷子。
洪生操控手中傀儡直撲那人面門,定眼一看竟是怡梅,他忙收勢,傀儡猴子狠狠摔在牆上,怡梅未覺察危險,見洪生的寶貝摔牆上先他一步撿起來,心疼得拍拍,小聲道:“這麼不小心,摔壞了不得哭死。”洪生心裡一暖,“怡梅姐姐你怎麼在這。”怡梅:“小聲些,走,府裡現在不安全,咱去善堂,總算找着你了,亂的很,你跑哪兒去了。”洪生:“我耍去了,我幹娘去哪兒了?”怡梅:“農娘說姑娘被送出城了,她讓我在善堂待着,我惦記着你就出來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