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天降大雪,軒轅玞夢紅雪,誤入仙境,遇紫微天君,曰:軒轅氣候已盡,神女降世,化為帝星,籲請正位,以主黔黎。
此話一傳開,世間百姓誰不知聖女就是那個降世神女,天授之子。本來藍靜在民間的名聲就很好,這下對她繼位的呼聲就更高了。
文奇感慨,軒轅玞也是個人精,不過點撥一二,他就想出夢神的事。
十二月三日,伏波大将軍,軒轅聖女藍靜下即位聖旨昭告天下,改朝号天,年号天聖,大赦天下。
天聖元年十二月五日,天聖帝下旨将摘星台改為攬月閣,設大國觋,代聖女職;設國子監分文武科,武科請師于藍家軍男女兵各半;來年開小恩科,破格允墨閣女子會考。
天聖元年十二月六日,犒賞功臣,封文奇為左相,書玉為右相,韓緒為伏波大将軍,統領汴梁禁軍,黃準為鎮遠将軍,統領滄冀雍三軍,徐苓為骁騎将軍,淩沂為青雲将軍,洪生為鎮西大都護,統管草原三十七部,軒轅玞為清王,允其在攬月閣修道,諸如此下。
天聖元年十二月廿三,南軒轅瑾帝下罪己書,苦天下二分,謹願退位,歸南合北,南北一統,尊天聖為主。
天聖元年十二月廿九,市井小徒安振玄求見伏波大将軍,觐見天聖帝。
年二九這日,被冷落一日的安振玄總算被送進皇宮,見到他心心念念的……
一個蟲子……
“好皃兒,有話好好說。”
皃兒擋在殿前,敞開的大門深處,赤朱常服的人兒,隐沒在燭影後。
“刮風呢,好歹把門合上,别讓風吹進屋裡。”
門一把合上,把他關在門外。
“诶,讓我進去啊,我還沒進門呢。”
好半晌,凍得臉紅的人才被允進門,他一進門就湊到火爐邊烤火,雪化水後動得他一激靈。
小宮女替他脫下外衣,另一宮女又送上手爐,便退到兩旁,安振玄不太習慣,這偌大的宮殿對他來說太陌生了。
方才正坐殿中的人已不見,進了内室,安振玄要進去,皃兒又是拿出藍朱朱吓他,他舉雙手,“好皃兒,你靜兒姐都讓我進來了,讓我見見她呗,我在外頭都凍一日了。”
皃兒哼了一聲走開。
内室,那人伏在案守批閱奏折,安振玄一進來,她就指着妝奁旁的匣子,“你打開看看。”
小小漆盒打開,裡頭是幾張帕子,安振玄拿起看,帕子上是一攤血迹,每一張都是。
安振玄久久未回身,藍靜忍不住擡頭看他,妝奁旁燭架熒熒燭火印出他的背影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吐一回兒,我就把帕子留下一張,不覺攢了這些,總得讓你看看不是,現在你還能看到我說話,若你趕不上,我就給你留下這些念想。”
安振玄許久才找到自己的呼吸,“藍大小姐好狠的心啊,對他人狠,對自己更狠。”
藍靜扔了筆,“能比你狠?”
“那些死物這般好,我活生生站你面前,你一眼也不看?”
安振玄猛然回身抱住她,二人緊緊抱在一起。
“安振玄,你夠狠,半年,一點消息不給我,農娘給我來信,小梨花給我來信,她們都提到你,唯獨你,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你真不怕我死了你也趕不回來。”
誰知安振玄咬了她肩膀一口,“不過半年你就受不住,你若不在,我要一個人過好久好久,我也要讓你嘗嘗想見不能見的滋味。你讓我陪着你看着你死,你死了一了百了,有我陪着你過一輩子,誰又陪我過一輩子。”
藍靜說不出話來,也咬了他一口,狠狠地一口,深可見骨。
二人久别勝新婚,在床上厮磨許久,耳病厮磨說着話。
“怎麼就舍得回來了。”
“好歹回來過年不是,況且我不回來,誰做這個大國觋。”
藍靜打了個哈欠,“誰說讓你做了,我請清正來做也行,兩個人輪番來,花一份錢讓兩個人幹活。”
“那帕子都是你吐的血?不能吧,我看你氣色還可以,你沒吃藥?”
“就一張,其他都是雞血,吐了一次,我快氣死了,本來想扔掉的,但我不能白吐了不是。”
安振玄又氣又無奈:“你真是,我險些要哭出來。”
“你幾時不哭了。不對,這回你怎麼不哭,你居然不哭!”
“我剛才不是哭了嗎。怎麼老愛看我哭。”
藍靜氣得捶了他兩下,險些沒給他捶出血。“在我身上哭,你也好意思!”
安振玄哀嚎:“我千裡趕來,還凍一天,這不是累了麼。”
“早知道就從了胡老頭的意,收了那小子。”
“什麼小子。”
想起這兩日的事,藍靜噗嗤笑了:“那胡國公真真是個老人精,前他給我推薦一人,說讓我為國為民開枝散葉,早日立儲以安民心。你猜他給我舉薦了什麼人?軒轅璎,呵,真是好念頭啊,這是打着複辟軒轅的念頭,偏選了這麼個美男子,我都幾乎心動了。”
安振玄撐起身子來怒瞪她,“我還不夠美嗎!我都這麼努力了,我,我明日就吃藥去,我今天是真的累了!”
“看你表現吧。”
安振玄狠狠咬了她嘴巴子一口,她啧聲推開他,“我明日還要上朝!”
“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朝。”
“有本事你再來。”
安振玄洩氣,抱着被子憤恨,藍靜推了他一把,“你說說你這半年的收獲,找到種子沒。”
“沒有!找到的話我早給你吃了!”
二人沉默。
“農娘說你把孟虎帶上了,你帶那老頭作甚。”
安振玄歎氣:“我不是完全沒收獲,孟虎死了,我解剖了他。”
藍靜撐起身子看他,“好端端你讓人死無全屍?”
“他,他自己也願意的。”
“那日我離開前便讓人把孟虎放了,離開沒多久就發現他跟蹤我,他知道我要去找師父留在種子的地方,便想同我一起去,我知道他仍觊觎種子,但我也想研究他身上的秘密,就與他結伴同行,我們把師父小紮上記錄的地方全都走過一遍,一無所獲,白虎山隻是特例,不過種下種子的地方有不少長出了聚靈草,我将這些聚靈草和我栽植的做對比,未經栽培甄選的聚靈效果都一般,至少證明我的培育方向沒錯。”
“後來孟虎自感大限将至,臨終前他答應我讓我解剖他的屍體,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師父給我留下的人體解剖圖,修真人與我們最大的不同就是體内有靈根,我在孟虎體内發現了類似靈根的東西,他的經絡比一般人粗壯,丹田處也有異樣,修道之人會通過修煉鍛造靈根,以完蓄靈,達到瓶頸後,再曆雷劫煅體塑根,孟虎體内隻有類似靈根的東西,卻沒修練,等同修仙界的廢靈根。”
“你和孟虎都曾經雷劫,或許你可以修煉。若能修煉,你想長生也未嘗不可。”
弄了半天,安振玄得了這麼個結論。
“我該怎麼修煉。”
安振玄一把把她扯起來,讓她盤腿端坐:“首先是引氣入體,你感受一下天地靈氣,想象靈氣通過靈脈彙入體内,流經丹田,輪轉往複,生生不息。”
“怎麼樣,有沒有發覺下腹熱漲。”
藍靜面無表情搖頭:“什麼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