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靜昏迷的消息被封鎖,對外宣稱身子不爽利,文奇等人隻知道藍靜回了越國公府一趟就病倒了,與藍正麒一同回京的舊臣都隐約知道夫婦不和的事,藍靜親自去請人入宮,無功而返,朝堂便傳開了,新帝父子不和,文奇故意散播自己定婚的消息,也存着看藍靜反應的心思,隻是藍靜一病,安振玄就攔着所有想要拜見的人,他也分不清藍靜病倒的真正原因。
婚期定得很近,就在一月後,文奇給遠在雍州接媳婦的韓緒去了一封信。
韓緒是在年後動身的,因新年事務繁忙,耽擱了一下,去雍州的途中他又沿路檢軍,緊趕緊慢,不知能不能趕上廖月汐生産,等他趕到雍州,就收到文奇給的喜帖和一封信,藍靜荒唐地定下一個女子為狀元,而文奇,卻要把這個女子娶回家。韓緒暗想,藍靜定得氣死,論戳我們女皇的心窩,就屬文先生最能。
夏叔接到信,一大早就在城門候着,一見韓緒,激動迎上,他帶了一隊親兵回來,其中有不少當初從七月門跟韓緒入了軍營的,如今也是官職在身,見了夏叔,這群小子比韓緒還興奮,圍着夏叔叽叽喳喳說着想念和一路見聞的事,夏叔是看着他們長大得,見一個個意氣風發的樣子,很是欣慰。
韓緒:“像什麼樣子,還有沒有個當兵的樣兒,讓底下的人看了笑話!”
夏叔:“好好,我知道你們都出息了,一路上風塵仆仆,快進城。”看着韓緒又不禁摸眼淚,“門主,将軍,你總算回來了。”
韓緒:“家中一切安好?沒人鬧事吧,月娘子可好?”
夏叔說着都好都好,聽到月娘子卻頓了,韓緒頓時臉色大變,“她生了?可母子平安?”
夏叔難堪點點頭,“月娘子半月前早産了,母子平安,隻是,哎,你回去看看吧。”
女子生産本就九死一生,廖月汐還早産,孩子生了三天三夜,總算生出來,母子平安,隻是廖月汐運氣不好,生産時碰上難民動亂,剛出生的孩子,被人擄走了。
韓緒:“難民?雍州城何來的難民!”
夏叔:“是從草原來的,洪大都護開拓草原三十七部,有部分草原百姓流落到雍州。”
韓緒臉色鐵青,“州府呢!誰給他的膽子讓難民進城的!”
夏叔歎氣道:“州府老爺本來沒打算讓難民進城,隻是有人拿了聖上的舊物求情,說陛下曾以此物為約,答應那人一個要求。信物拿去藍府認過,是聖上的信物。難民安置在舊校場,安排了士兵巡邏,本不該出事,難民進城一月後,有人生病了,不知誰傳的,是被下蠱疫了,持信物的正好是巫,就有人說是她下蠱,難民們害怕她,又怕傳染,要出校場,就鬧起來,沖進内城,各家各戶都被難民沖撞,正撞上月娘子生産,動亂中,部分難民被抓起來,也有部分逃了出城,等鎮壓後,才發現孩子,被擄走。這半月,我發動七月門和軍隊去找,都沒找到,是我沒用,沒替門主守住七月門。”
彼時二人已走到七月門門前,未走近,韓緒已覺一陣悲切之意,這是他第一個孩子,還未見面便遭此劫難。
“殺。”
“給我把異族人全殺了!我要他們給我孩兒陪葬!”
韓緒一臉肅殺,眼底是一片猩紅的冰冷,他邁步進門,臨了深吸一氣,試圖掩蓋因憤恨散溢出來的銳氣。“此事别讓月娘子知道。取我調令,去冀州調兵,我的孩子,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夏叔:“那攜帶信物的巫怎麼辦?”
“殺,禍就是她惹出來的。”
“聖上那裡,不好交代。”
“山高皇帝遠,就當此人從未出現。”
七月門内大多數人都被派出去找人,韓緒回來,隻有零星幾個門人,見到他都熱淚盈眶,見韓緒面色鐵青,便知他已知近來的事,隻敢低聲招呼。
正房内,靜悄悄,青天白日,明明屋裡有人,卻不聞氣息,韓緒推門而入,才發現月娘子正靠窗坐着,這個角度,從韓緒進院子,她就看到了,卻一直沒開口,甚至韓緒走到她身邊,也毫無反應,韓緒心疼地從背後攬住她,“抱歉,我回來晚了。”
“孩子能找到嗎。”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把孩子找回來。”
廖月汐側身擡頭看他,眼裡竟是疑惑和漠然,“為何。”
韓緒不知她問什麼,卻耐心地撫摸她,“什麼為何?”
“為何你要找人抄了他的家,就算當初他悔婚約,我已經嫁給你了,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為何你事後要瞞着我,抄了他的家,将他一家趕出城。”
韓緒愣住,當初将廖月汐從她未婚夫家帶回來,他隻是震懾了那一家子,逼他們取消婚約,後來與廖月汐生情,納了她後,偶然聽見些風言風語,提到了她曾經的婚約,韓緒怒火中燒,暗中命人抄家并驅趕那家人出城,命他們永世不能回城,他都是瞞着廖月汐做的,甚至這些事是讓冀州分局的門人去辦,對外沒透露一點風聲,甚至連夏叔他們都不知道,為何廖月汐會知道,甚至在此時提起此事。
“何人告訴你的,捕風捉影之事,你和他早已解除婚約,我何必找他麻煩。”
廖月汐滿臉失望,“他親口告訴我的,在他搶走孩子之前。”
韓緒騰地松開她,“你說什麼!是他搶走孩子!”
廖月汐滿臉淚水,“所以是真的,你真的派人抄家驅趕他們出城,為何!你為何要這麼做!都是因為你!我的孩子才會被搶走!他說你對他一家趕盡殺絕,他也不會讓你好過!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搶走我的孩子!”
韓緒連忙抱住她,“月娘,你冷靜點。”
“你走!我不想見到你!你走!”
夏叔等人再外頭早聽見動靜,忙進屋拉韓緒,兩伺候的丫頭也緊忙進來安撫廖月汐。
“将軍,先出去吧,大夫說月娘子需要靜養。”
韓緒不知所措,廖月汐從未如此癫狂,茫然間被拽了出去,他困惑地拉住夏叔的胳膊,“她怎麼了。”
“哎,孩子沒了之後,她一直寡寡欲歡,整日坐在窗口,不與人交談,大夫隻說要靜養,況且還沒出月子,坐在窗口吹風,怎麼勸也不聽,我隻好在窗前圍了簾子,我本以為你回來後,她會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