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神态不一的“小姐”湊在一起都可以辦一場賞花宴了。
可是沉婉卻還是嘀咕着:“怎麼好像不對呢?”
她問文鴛:“還有一對偎在一起共賞書畫的小人呢?”
文鴛走近了,她看了一圈才回道:“娘娘您說的是一對的小人嗎?”
她記得應該是沒有見到的,這些還是昨天她和雲珠一起親自整理的,“奴婢整理的時候沒瞧見,都是單個的小人。”
不等沉婉開口她又繼續道,“奴婢再去昨天李總管帶回來的袋子裡翻看一下。”
“嗯。”
沉婉轉身去用早膳。
文鴛很快就又翻了一遍:“娘娘,奴婢沒找到。”
“行吧。”沉婉皺着眉,又覺得奇怪,李懷恩辦事很少出錯啊。
一碗粥剛喝完的時候春月也回來了。
“李總管已經讓尚食局去多準備幾樣娘娘愛吃的菜了。”
“唔,”沉婉撂下筷子,她心裡還記着那副未完的畫,絹畫自然也被帶來了行宮,“那我再畫會畫就過去。”
晌午,沉婉過去的時候顧樘也剛休息。
清河的日光都比紫禁城柔和許多,斜斜地打在室内,楹窗外不時傳來鳥叫聲,顧樘正臨窗而坐,手裡翻看着易經。
沉婉踏入書房,她望了一眼顧樘,剛要靠近又瞧到了邊上的李懷恩。
她停住了步子,喊了一聲“李懷恩”。
李懷恩正要出去傳膳呢,聽到沉婉喊他忙應了一聲。
沉婉蹙着眉:“昨兒的小人,你是不是漏拿了一個?”
頂要緊的一個,怎麼能漏了呢?
李懷恩擡眸看向主子。
顧樘事不關己地翻了一頁書。
紙張窸窣聲中,李懷恩頂着沉婉的視線,賠着笑道:“奴才記不大清了……許是漏了,要不奴才再派人去買一對回來?”
卻又分神地想着,娘娘這蹙眉質問他的模樣倒有一分皇上的影子。
沉婉這下确定真的是李懷恩他給漏了了,她走近了,一雙眸子細細地瞧了李懷恩幾眼。
被沉婉的眼神掃着,李懷恩心裡還有些惴惴的。
顧樘擡眸看了過來。
“記不太清了?”且不提許是格外費神,攤主他就刻了這一個,沉婉已經提起了另一個話茬,“我沒記錯的話李懷恩你今年二十有六了。”
沉婉全然沒注意到她說這話時不遠處顧樘的眼神。
“娘娘記性真好,還記得奴才的年齡。”
李懷恩的心裡一暖,下一瞬卻猜到她要說什麼了。
“算了,你年紀大了。”沉婉算了下,他比自己大了七歲呢,是不小了,又成天熬夜伺候着皇上,可比香蘭她們伺候自己辛苦多了。
她輕易地就原諒了他,“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是真的。”
他也不是故意的。
“你回頭多吃點核桃補補。”
她這一番話還不如與他計較呢,李懷恩欲哭無淚,躬身道:“是,奴才多謝娘娘原諒奴才這一回。”他想說他年紀也不是很大,可又想起昭儀年方不過十九,又張不了嘴了。
沉婉語重心長地道:“你給我落了東西事小,給皇上辦事可要小心點。”
“奴才多謝娘娘提醒。”李懷恩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告退道,“奴才先去傳膳了。”
沉婉“嗯”了一聲,顯然,她的話還沒說完,“不然,你小心改明兒就要告老還鄉了。”
李懷恩一邊往外走一邊應着:“是,奴才記住了。”
到了外頭,李懷恩才舒了一口氣。
他搖着頭,小主子的牙口是真利,一會的功夫他就又從“記性不好”變成要“告老還鄉”了。
——
屋裡,顧樘早就合上了手中的書,他看着向自己走來的某人,在她甫一靠近的時候就伸長了手臂,将她拽到自己膝上。
沉婉猝不及防就跌坐在了他的腿上,可他的動作再快一點就要吓到自己了。
她嗔了他一眼,在摟住他的脖子之前還是輕搪了一下他的肩。
顧樘身形未動。
他捉住她的小手,眼神幽深,望着她靈動俏媚的眸子,沉聲問道:“給皇上辦事可要小心點?”
“開口前有沒有想過朕還在這裡?”
怎麼,他是會苛責别人的君主嗎?
沉婉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地找補道:“皇上的事情比較重要,所以才要小心點~”
說完又抱住他的肩,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皇上是最寬宏大量的人,别人就是不小心辦錯了點也沒什麼的。”
可又覺得不對,他度量大是真的,可現下揪她的小辮子也是真的。
嗬,顧樘看着這張小嘴,擡手,指腹在她柔軟粉嫩的唇角蹭下。
“放心,李懷恩我用得還稱手,暫時不會讓他還鄉的。”
“那不是吓唬吓唬他,”沉婉側頭,伏在他肩膀上,“讓他辦事更盡心盡力些嘛。”
“還有……”
?
沉婉擡眼,清澈的眼神望着他。
顧樘的眉宇微蹙,她真覺得李懷恩的年紀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