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娘娘,皇上終于下旨了,奴婢還以為……”
曉月沒再說下去,她原以為皇上到了行宮就會下旨的,結果過了這麼久都沒消息,她差點以為又要跟往年一樣白等一場。
畢竟,沉昭儀一進宮就深得皇上的心。這些年,很多時候她都覺着宮裡的局勢就要如此下去了。
德妃正躺在榻上歇晌,聞言早就起了身。
她勾起嘴角,雖說等了這麼久,但是真到了這一刻也說不上什麼歡喜的:“還以為什麼?”
她端起一旁的茶盞,“皇上怎麼會真的空置後宮?”
“奴婢想想也是。”曉月也覺得自己是虛驚一場。
德妃抿了口茶,她伴在他身側這麼多年,會不清楚他的宏圖大業?皇上韬光養晦多少年?如今才登基多久,豈會真的獨寵一人下去,不提别的,就是這可能産生的後果都不是他願意承受的。
再說了,若是真的決定就此讓沉婉一家獨大,那何不當初就封沉婉為後呢?為後?德妃看得清清楚楚,有沉朔在,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德妃的目光一轉,難說皇上這三年沒有多少收斂地寵着沉婉,未必不是沒有這個意思。
不準備給沉婉後位,所以在寵愛上也沒太多顧忌。
湯圓踱着步子走了過來,下一瞬直接跳上了榻。德妃眉眼含笑地摸了摸它柔軟的甚至,繼而問道:“行宮那裡有什麼消息?”
“行宮那裡的人能打聽到的消息不多,隻是這選秀的消息是從戶部傳出來的,并不是行宮裡的人遞回來的。”
“說是行宮上上下下都很安靜,沒有一絲選秀的風聲……”
說到這裡,曉月心裡又打起了鼓。
德妃的笑意又凝固住了。
有一瞬間她不大懂曉月在說什麼:“行宮裡面沒有風聲?”
曉月問出了心裡的疑惑:“娘娘,皇上為何要瞞着沉昭儀啊?”
德妃冷了眸子:“本宮如何知曉?”
曉月忙低頭噤聲。
湯圓在叫,德妃下意識地撫了幾下,幾息過後,她又笑了,“瞞着也好,難不成還能瞞她一輩子?”改日知道了才能越發不能挽回呢。
曉月眼前一亮,對啊,這是好事,可她觑了眼德妃的臉色,隻低低地應了句“不能”。
德妃的笑意不達眼底,她該開心才是。
隻是那笑中終于露出了一絲苦澀,沉婉初入宮時她不曾如此,這三年多少個日日夜夜她也未曾如此,可此時,沉婉的大廈将傾了,臨了了,聖旨已下,事已成定局,還要……來這一下。
德妃眼中的光淡了些,許久,她才吩咐道:“若瞞着的時間久了,讓行宮的人看着辦。”
這宮裡,還等着皇上回來主持呢。
“是。娘娘,還有承乾宮的宮人一直在想方設法地往外遞消息。”曉月繼續道,“奴婢要不要派人攔住他們?”
“不用,就讓他們去吧。”德妃冷笑了聲,皇上能讓他們遞進去才可笑呢,行宮既然已經封鎖了他們隻會是白費功夫,要不是她有先見之明讓人跟着去了如今怕也隻能坐以待斃了。
她現下沒必要惹沉婉,她要鬧也是先跟皇上鬧去。
“是。”
曉月說着就躬身先退下出去吩咐人給行宮裡的人帶話了。
——
朝陽門大街的公主府,安樂公主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她抑制住面上的神色揮手讓侍衛退下。
侍衛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殿門口,眼見着他走遠了,安樂轉頭就高喊道:“南絮,快!收拾收拾東西,我今兒要去行宮找皇兄玩兒!”
現下也不算太晚,正适合上路。
南絮人未到聲已到:“公主,皇上政務那麼忙,哪有空陪您玩?”
安樂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哪裡沒空了?”
“沉昭儀整日裡在乾清宮叨擾皇兄,也沒見他說什麼,”她說着就斜眼看向門口端着茶走進來的南絮,“怎麼他的妹妹要去行宮玩一玩也不行?”
瞧瞧别人是如何待自己的妹妹的,再瞧瞧她的皇兄是如何待自己妹妹的。
南絮端着花茶走近了,她的身後還跟着兩個捧着點心盤的宮女。
南絮笑着道:“哪裡不行?”
她端起茶遞給安樂,“隻是您前日裡才說過兩天去玉華山莊避暑,怎麼眼下突然想去清河行宮了呀?先前皇上他們離開的時候奴婢也沒見您那麼想去啊。”
安樂哼了一聲接過了茶。
這不是廢話嗎,夏婕妤和李答應見了她隻有讨好,皇兄那麼忙她又不能去打擾。剩下的那一個倒是不讨好了,可每次她見到沉婉都懷疑她才是真公主,瞧瞧她那個架勢,就差用鼻孔對着她了!
見多了,安樂又開始懷疑沉婉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誰,她不僅僅是大晉的公主,還是皇兄嫡親的妹妹,這是她其他三個姐姐不能比的。
可顯然……安樂冷眼瞧着沉婉的态度實在太差勁,她膩煩了,今年就不願意跟着去了,不如一個人去玉華山莊自在。
可現在不一樣了,安樂昂起了頭,她反問道:“你剛剛沒聽到?皇兄要選秀了!”
南絮一臉淡定地點了點頭,公主剛才跟侍衛說話的聲音那麼大,她當然聽到了:“奴婢當然聽到了,皇上要選秀了,這是好事啊。”
“當然是好事!”安樂用力地拍了一下手,眉毛高高地揚起,“先前是皇兄寵着她……”
她倒也不是幸災樂禍,隻是去清河玩一玩,順便再瞧一瞧沉婉的臉色。這下沉婉真成了避暑的了,透心涼~
南絮嘀咕道:“那皇上也沒說以後就不寵昭儀娘娘了啊”
真掃興,安樂不開心地撇了她一眼:“哎呀你真煩,那能一樣嗎?”
“是不一樣,可是……”南絮想說就算不一樣這也跟她們也沒什麼幹系啊,可她見公主興緻勃勃的,也沒再說什麼,隻道,“奴婢這領人就去收拾。”
“嗯~”安樂惬意地抿了口茶,不忘催道,“快點啊。”
“是~”
公主有令,誰敢不從呢。
清河行宮,沉婉對皇宮和公主府的動靜一無所知。
京郊,炎熱的官道上,隻有送信的人騎着馬一刻不停在地往清河行宮趕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