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如今……”
她如今能安安穩穩地在宮裡當德妃,也有她哥哥的功勞!
可隔牆有耳,沉婉不曾說下去。
一個個将她看成了謀逆之人,沉婉隻覺心中悲涼。
“可當時皇上吩咐我修改名冊的時候,面上可是無半分喜色。”
沉婉的面色不改:“知道了。”
她又道,“你要說的也都說了,是不是該離開了?”
德妃還不想一直站在門口呢,她笑着道:“就是為了你的哥哥,也該安分下來才是。”
她又好心道,“你好好地抄,回頭本宮去皇上面前為你求一求情,讓他就是念着不日日新人就要進來的面子上,這大好的日子裡怎麼能添了晦氣呢。”
“你說是不是?”
“還有……也不好讓那些新人瞧了昔日咱們這個宮裡寵妃的笑話。”
“是,”沉婉并不動怒,她提了下嘴角,“那我就等着德妃娘娘給我求情了。”
“德妃娘娘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就要關門了。”
沉婉說着手已經扶上了門框,“我要好好地抄經書了。”
“哼!”強弩之末。
終于說出來了,德妃隻覺心中暢快無比,她高聲喊着不遠處的曉月,轉身離開。“走!”
沉婉在德妃身後将殿門關上。
須臾,沉婉轉過身,她默默地靠了在殿門上。
背無力地抵住門栓,沉婉努力地不讓自己的身子滑下去。
“笑我?”
沉婉看着如來,覺得他嘴邊的笑意真刺眼。
旋即她又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自己很可笑。”
“還有誰會比我更可笑呢?”
沉婉終于明白了為何第一年的時候她很疑惑皇上的獨寵,哥哥卻很坦然了。
她隻以為自己在哥哥心中哪哪都好。
居然連入宮的名冊都是假的,她就說為什麼獨獨選了她與夏婕妤。
可笑她真以為自己是那麼獨一無二。
卻原來,是哥哥瞞了她。
沉婉從未想過哥哥會瞞自己,從前跟皇上也隻以為是心意相通。
“到頭來,我竟然被他們聯手騙了。真相還要從德妃嘴裡得知。”
“我成了天底下的第一号大傻瓜!”
沉婉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簡直是太荒唐了。連名冊都是假的,原來什麼都是假的。
怪不得,怪不得。所有的一切都說得通了。
可,“不可能,哥哥從小到大都沒有騙過我。”
可是,沉婉想起最初哥哥聽到皇上要她入宮的消息時快要發瘋的憤怒……以及後來仿佛很快就消失了的怒火。
“小婉,無論皇上給你什麼,你願意的話就接着。”
“我的小婉值得得到這全天下最好的東西。”
昔日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沉婉終于滑落到了地上,她的聲音不可思議到變調:“這……這做了有什麼用!?”
哥哥在幹什麼!?
沉婉睜大了眼睛,擰緊了眉。
這是什麼強盜邏輯,哥哥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知不知道如今的皇帝是三皇子,不是他從前日日跟随的二皇子!
前所未有的冰涼感席卷沉婉的全身。
沉婉扣住地面,哥哥到底知不知道,他們從前是對頭。
圖謀……她終于明白了皇上的話。
她當然知道哥哥自始至終都是為了自己,可誰會相信他呢?
沉婉的天靈蓋涼涼的,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
完蛋了,完蛋了。
這下是真的完蛋了。
沉婉一點都不覺得可笑了,隻覺得哥哥瘋了。
也覺得哥哥活膩了,居然敢為了她去威脅皇上。
哥哥活膩了?
要帶着她一起去見爹娘,一起去見爹娘她倒是沒什麼意見,那他幹嘛還在西北拼命啊?
幹脆在收到她要入宮的聖旨當天帶着她了斷了就行了啊。
還是,沉婉望了一眼乾清宮的方向。
他以為自己可以用三年的時間換得皇上的真心相待?
沉婉的臉皺成了苦瓜臉,傷心也沒有了,憤怒也沒有了。
隻覺得哥哥失策了,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皇上。
哥哥他原來一直都不接受她被皇上選進宮。
可是,二哥的罪名那樣大,除了進宮……他們還有别的路可以走嗎。
三年了,她以為他們早就脫離了從前的處境。
低頭一看,卻比從前更慘,尤其是哥哥還得罪了皇上。
沉婉又是一個苦笑,她……也将皇上得罪得不能再得罪了,這下是真的完蛋了。
原來她真成了無理取鬧,她的愛與恨一下子連寄托都沒有了,成了無根的浮萍。
可是,哥哥不是不知道會将她置于什麼處境,肯定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哥哥一定不會一下子變得這樣傻,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隐情還瞞着她。
“不對……”沉婉說着就要爬起來給沉朔去信,卻在碰到門的時候反應過來現在還被關着。
沉婉推着門,努力按捺住心底的焦躁,“該想辦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