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沉婉喊香蘭她們進來後又吩咐道:“最近不要寄出去。”
“是。”
然而過了一會,沉婉又改口道:“不,明日就寄出去。”
“以往中秋前我都寄東西過去,這次雖說遲了些,但是若過些時間再寄屆時隻會更引人注目。”
“是。”香蘭開始縫靴子。
春月将放在外頭掩人耳目的那封信放入包袱中,又提道:“前幾天将軍又寄了一大堆東西過來。”
“将軍到現在還不知道主子被關了呢。”
“沒事,我信上都說清楚了。”
春月說着就去挑了幾樣将軍寄的首飾出來給沉婉看。
翡翠珍珠步搖在陽光下明亮又通透。
剛沐浴完的沉婉隻簡單地挽了個發,春月在沉婉的發邊比劃了一下,問道:“主子今天要不就戴這個?”
沉婉點了點頭。
“什麼時辰了?”
“快巳時了。”
“還沒散朝呢。”
春月不懂主子這個時候提起乾清宮做什麼,她将步搖放到一邊,問道:“信也寫完了,主子先睡一會?”
“嗯。”
沉婉雖然心裡不甯靜,但是熬了幾夜抄經書,到底還是很困。
香蘭春月很快就拉下簾子出去了。
雖是出來了,還是要去乾清宮“謝恩”的。
沉婉側躺在榻上阖上了眼,避子需要去認錯,其他的罪名……還是不能認。
至于圖謀,沉婉又睜開了眼,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專寵,可專寵不在了,這個自然就會打消很多。
應當還是有餘地的吧?
她還有沒有幫兄長轉圜的餘地呢?
昏暗中,沉婉輾轉了許久才眯了一會。
然而沒多久沉婉又喊了一聲。
“香蘭。”
“主子?”下一瞬香蘭掀開了帷幔。
“點盞燈。”
“嗯。”香蘭雖然不解,還是進來點了蠟燭才出去了。
就着昏黃的燭光,這次沉婉終于徹底睡着了。
——
乾清宮,李懷恩等顧樘散了朝又會見完重臣後才将沉婉抄的經書呈了上去。
“六遍?”
顧樘翻看了一遍,字迹端正,還算可以。
“回皇上,正是六遍。”
“怎麼如此快?”
這個李懷恩早有準備,他剛才又派白廣漢去問了養性殿的宮人:“娘娘不眠不休抄了兩天兩夜。”
“兩天兩夜?”
不眠不休。
顧樘冷笑一聲。
她可真有本事,不是絕食就是熬夜。
這不還是在跟他怄氣?
顧樘合上了經書放到一邊。
算了,沉朔教的這個妹妹,他是沒法子了。
……
過了一會,顧樘又問道:“是怕朕不放她出來?”
李懷恩總不能将沉婉打算托他求情的事情說出來,隻低頭道:“奴才也不知……”
不過李懷恩估摸着沉昭儀可能真是這樣想的,不過他還是不能說,總覺得照實說了皇上隻會更生氣。
現下知道怕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做那些事惹怒他?
然而還不等顧樘再說些什麼,就有小太監從外頭進來了。
他跪在殿中央,向顧樘通報道“沉昭儀求見”。
空氣有一瞬的凝滞。
顧樘下意識地撇了李懷恩一眼。
李懷恩彎着腰:“奴才也不知……”
不知不知。
李懷恩低着頭也感覺到了顧樘的不快,他隻能低頭故作不覺。
須臾過後,顧樘吩咐道:“都收起來吧。”
李懷恩忙上前将經書抱了起來。
接着顧樘才示意小太監讓沉婉進來。
沉婉回宮睡了半個時辰就醒了。
不管是請罪還是謝恩都要趕早。
再晚點又要趕上顧樘用午膳,所以沉婉睡醒後就直接趕來乾清宮了。
等通報的小太監出來了沉婉才進去。
殿内爐香四溢,沉婉進了殿先是向顧樘屈膝福禮。
“臣妾給皇上請安。”
溫順的姿态,連那抹白皙的脖頸柔順都垂着。
顧樘端起茶盞的動作一頓,先前她梗着脖子頂撞自己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這會又溫順成這樣,他一時間竟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感受。
頂撞他他當然是不願意的,可……
顧樘抿了一口茶,須臾,他緩緩地道了聲“起吧”。
屈膝了一會的沉婉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
然而,顧樘還沒瞧見她的眸子,膝蓋剛打直的沉婉又跪了下去。
“咚”的一聲。
顧樘心中無端又起了一股怒火。
他冷眼瞧着跪在禦案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