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眼井巷,已經是黎明十分。
一進門,盧娘子就聽見葉兒撕心裂肺的哭聲。
她心一揪,慌忙回房看葉兒。
葉兒哭得臉都紅了。
看盧娘子進門,她氣極了,哭的更大聲了。
盧娘子趕緊上炕,摟着葉兒輕聲安慰:“葉兒害怕了吧?是嬸娘不好,嬸娘出去辦點事兒,沒叫葉兒。”
連連
葉兒氣得錘盧娘子的胳膊:“嗚嗚嗚,嗚嗚嗚。”
盧娘子心疼壞了:“葉兒不生氣,嬸娘再也不這麼幹了,以後絕不留葉兒一個人在家了,嬸娘保證,葉兒不生氣啊,不生氣,不生氣。”
懷章眼看着崔六進了自己的屋子,并沒有跟上。
他叫住正要回房的衛衡:“衛叔。”
衛衡回頭。
“衛叔,你覺得......我祖母喜歡我嗎?”
衛衡回憶着鄭老夫人的樣子。
鄭老夫人眼瞧着沒有刻薄之相,想來從前日子好的時候,也會做出一副疼愛子孫的模樣。可是觀她今日言行,總還是個不顧别人死活的深宅婦人。
衛衡對她沒有一絲好感。
如今懷章問起來,衛衡也隻斟酌道:“千人千面,一個人心裡怎麼想,沒有人能真的明白。懷章,你祖母喜不喜歡你很重要嗎?男兒志在四方,你要把眼光放的長遠些,你的未來還很長。”
懷章感覺衛叔的意思是祖母不喜歡自己,可他說的不甚明白,自己無法确定。
想到什麼,懷章道:“衛叔,我出去一趟,你告訴我娘,别擔心我。”
說着懷章跑了出去。
他跑過一條條或窄或寬的街巷,跑了滿頭大汗也不肯停下腳步。
晨光熹微,路上的人越來越多。
路邊的攤位漸漸有了煙火氣。
季君行打馬路過胡餅攤,馄饨攤。
吃過朝飯的他,一身輕松地到了戶部司衙門。
剛一下馬,一個人影就自一邊的巷子裡竄出來:“季叔!”
季君行蓄力的拳頭在認出懷章後放松下來。
“懷章?你來做什麼?昨晚......”
季君行一把摟過懷章,低聲道:“昨晚可是出事了?”
懷章搖頭:“沒有。”
季君行松了一口氣,放開一身汗臭的懷章:“那你來做什麼?”
懷章跪地磕頭道:“季叔,我求你,再帶我去一趟大理寺。我還有話要問我祖母。”
季君行緊張地左右查看,把懷章拉進偏僻的巷子裡:“昨天不去過了嗎?有什麼沒問的非得現在問嗎?”
懷章點點頭,不容置疑道:“必須現在問!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季君行一臉愁苦:“什麼話,我替你去問!”
“不!”懷章拒絕道,“季叔,這話我要自己去問,不止替我,還替我死去的妹妹。”
季君行脫口而出:“他嚴雲澤認識的人怎麼都跟他一個樣!”
懷章不認識什麼嚴雲澤,他也不關心嚴雲澤是誰。
他現在隻想去大理寺。
進大理寺,唯一能求的就是季君行。
懷章一雙眼睛閃着渴望,不錯眼地看着季君行。
季君行無法,隻能帶懷章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獄丞是從九品下的官職,共四人。
其中兩人受過季君行他爹的恩惠。
昨天辦事,他托了其中一人。
今日,恰巧另一人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