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奇怪,自己從前就這麼愛笑嗎?
可不知怎麼,自己也控制不住。
嘴就是要往兩邊咧。
“别這麼客氣。這回你可以踏實了。我想再沒人這麼沒有顧忌的找你了。”
盧娘子點點頭:“我信衛相公的。”
氣氛突然尴尬了起來。
盧娘子除了謝,旁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衛衡看着眼前的盧娘子。
她還是那麼羞怯的垂着頭。
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漫長的沉默,讓兩個人都有些手足無措。
衛衡餘光看見地上的扁擔,高聲道:“我去挑水。”
說着一個箭步沖過去,拿起扁擔和水桶就走了。
盧娘子看着滿滿的水缸,不知道該不該叫回來衛衡。
她怕衛衡回來尴尬,卷起袖子開始燒水。
鍋裡燒着水,她開始和面做餅。
中午不用做飯,餅放得住,多做些也沒什麼。
盧六和衛衡前後腳回來。
他看盧娘子又做餅了。
心裡不得勁。
不是說中午吃好的嗎?
她怎麼做餅了?
盧娘子做的餅硬的硌牙。
正好葉兒睡醒出來尋盧娘子。
盧六撺掇葉兒:“你看你嬸娘做餅呢!問問什麼時候吃呀?”
葉兒迫不及待地跑過去:“嬸娘,餅什麼時候能做好啊!我餓啦!”
盧娘子笑了:“今兒不吃餅,留着明天吃。”
盧六穩穩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葉兒餓的不行的時候,懷章帶着酒菜回來了。
酒菜擺了一桌子。
盧娘子給衛衡和盧六斟了滿杯。
懷章開口:“娘,我也來一杯。”
盧娘子斥道:“你還小,喝什麼酒!”
懷章不樂意:“我十五了,不小了。我要敬我衛叔一杯!”
衛衡心裡高興,給懷章取了個杯子,親自給他倒上酒:“會喝酒就是大人了!以後做事多些穩重。”
懷章高興地舉杯:“我知道了,衛叔。衛叔,這幾個月,你沒少幫我和我娘。衛叔的好,懷章心裡都記着,等我高中,我定會報答衛叔。”
衛衡也舉起酒杯,和懷章的杯子輕碰一下:“好!我等你高中!”
懷章拿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娘。”
盧娘子不情不願道:“你不會喝酒,少喝些。”
懷章一直舉杯等着盧娘子舉起酒杯才開口:“從前兒子不懂事,以後兒子一定用功讀書,讓娘過上好日子。”
簡單一句話讓盧娘子的眼裡轉了淚:“好!娘等你高中!”
葉兒高高舉起裝着糖水的酒杯,渴望懷章哥哥看見自己。
懷章又滿了杯,沒讓葉兒失望地推杯向葉兒:“葉兒,要乖!”
葉兒“咯咯”笑着:“葉兒乖!”
懷章又滿了一杯,對盧六道:“這回你幹的不錯!往後再接再厲!”
盧六沉着臉和懷章碰了一杯。
盧娘子和衛相公待自己都還算客氣。
這鄭懷章,真不愧是鄭家人!
到底是拿自己當下人!
想到這兒,盧六自己都一驚。
這松快了幾日,怎麼都不習慣當下人了?
懷章幾杯把自己灌醉了。
衛衡和盧六兩個人一杯接一杯的飲着。
“你四哥的死,怨我。”衛衡早就想說崔四的死。
盧六搖頭:“那是他自己選的。”
鄭家入獄,盧六就和崔四商量,要不要回崔家?
是崔四不願意。
他堅持留在京城,按鄭懷義說的,為鄭老夫人做事。
既然是他自己選的,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盧六是不願意死的。
哪有人是自願做暗衛死士的呢?
從前沒得選。
如今做了幾天平民百姓。
盧六倒是覺得安甯。
别的不說,夜裡睡得熟了!
原本他和崔四也不過是一同聽命于主子。
四哥?叫着好聽罷了。
他自己願意服毒,能怨誰呢?
衛衡對于盧六的心結解開了,兩人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盧娘子看着趴在桌上的懷章,伸手捋着他的頭發。
懷章長大了。
眉眼張開了。
他的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什麼。
盧娘子側頭靠近懷章。
“娘,我想去書院,書院念書。”
“沒有夫子不行啊,不行......”
“不行,娘你太累了,兒子不能,不能花錢......”
盧娘子摸着懷章的頭,心如滴血。
這孩子!
想去書院怎麼不直說呢?
花錢有什麼的?
隻要你上進,娘做什麼都願意啊!
盧娘子悄悄回屋了。
她歸攏歸攏手裡的錢。
之前賺的沒怎麼剩下。
算上蘇東家最後結的工錢。
盧娘子手裡有二百二十六兩。
京城的書院大多在安興坊。
盧娘子打算明天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