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起來的時候,盧娘子走到了王家。
看門人聽聞盧娘子是來找王少夫人的,一臉詫異:“我們少夫人上月就去了呀!”
“去了?”
盧娘子不明白。
“這位小哥,我尋的是西北劉家嫁來的那位少夫人,上月我還來過的!”
看門人點頭道:“我知道!我說的就是我家少夫人劉氏,七月初五沒的!”
七月初五!
那就是盧娘子登門那一天!
盧娘子不由得心驚。
自己走的時候王少夫人還好好的,怎麼就死了?
還正好是那一天!
“少夫人是怎麼死的?”盧娘子急切地問。
一個月前的事了,看門人也不忌諱了,隻當是和盧娘子話家常:“得急症去的!大夫來了隻說沒得救了。我們老爺夫人也是傷心的不行。”
“這......”盧娘子覺得不對,可又說不出什麼不對。
“大叔,你見到我姐姐了嗎?”
盧娘子回頭,一個衣着單薄的小姑娘站在台階下看着看門人。
那看門人擺擺手:“去去去!你怎麼又來了!我說了多少回了!你姐姐死了!太太開恩給了你家二十兩,送家去了!你回家就知道了!快走快走,這兒是你們來的地方嗎!沒得堵着大門!”
盧娘子讪讪的,看看門人臉色變了,也不好細問,隻能一步一退離了王家的門。
那小姑娘攆上盧娘子:“這位嬸子,你是認識裡面的貴人嗎?你能帶我進去找找我姐姐嗎?”
盧娘子心裡正唏噓着,這王少夫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盧娘子搖頭:“我也是來尋人的。聽聞王少夫人去世了,我也進不去門了。”
小姑娘聽見“少夫人”幾個字激動地抓着盧娘子的袖子:“我姐姐就是伺候少夫人的!我姐姐叫秋蘭。嬸子可聽過?”
盧娘子搖頭:“我也隻來過一次,不曾聽過。”
小姑娘一臉質疑:“嬸子說少夫人死了?那位大叔說我姐姐也死了,怎麼這麼湊巧?地府拿人是一起拿的嗎?嬸子,我姐姐從小身體就好,她不可能無緣無故死了呀!”
盧娘子哪裡有心情聽這姑娘的話:“姑娘,那門房說了,給了你家撫恤銀子,你回家看看,他們大戶人家,不會放你進去的。”
那小姑娘看盧娘子也不幫自己,失望道:“嬸子,他們騙人的。我爹早沒了,家中隻有我和娘靠着姐姐接濟活着。十天前我娘也死了,我葬了我娘,來投奔姐姐的。沒人去我家送銀子。若是姐姐也死了,我可怎麼辦呀!”
盧娘子心緒煩亂,隻安慰了小姑娘幾句就往家去了。
她來時還滿懷希望。
王少夫人為人和善,上次盧娘子走的時候還讓盧娘子有難處了就上門。
怎麼會就這麼死了?
正走着,遇到了潘大娘。
潘大娘看盧娘子失魂落魄地走着,開口喊她。
盧娘子看是潘大娘,停下和潘大娘打了個招呼。
“妹子你這是去哪兒去了?”
盧娘子恹恹的:“沒去哪兒,大娘怎麼在這裡?”
潘大娘爽朗道:“這不是最近缺人手,這邊兒的茶攤沒人看,我來頂一頂。”
盧娘子瞧着潘家的茶攤就在王家不遠處,心裡一動:“大娘,那邊的那戶人家你可知道?”
潘大娘順着盧娘子手指的放向看過去:“王家麼,知道的。上月他家兒媳婦沒了。年紀輕輕的,聽說還不到三十歲。留下一對兒子,讓他們爹帶去西北了。”
盧娘子就是想問這個:“那少夫人是怎麼死的呀?”
潘大娘搖頭:“隻聽說是急病沒的。停靈三日,娘家人還沒趕來就下葬了。按理說,富貴人家規矩大,沒有那娘家人不在跟前就下葬的道理。”
“不過聽說西北又不太平了,想是娘家人顧不得趕來吧。”
“聽說王家少爺又訂下了,左谏議大夫家的女兒,明年回來就辦事。”
盧娘子怔怔地:“這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潘大娘也感歎:“可不是!這王家少夫人看着面向和善,沒想到這麼年輕就沒了。這人啊!甭管有多少家财,壽數那是一定的!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啊!咱們呀,都是瞎活着吧!過一日算一日。隻要這日子順順利利的,就不白活!”
盧娘子點點頭:“大娘說的是,沒病沒災就是好日子。”
“你是來給王家送繡品啊?”潘大娘好奇道。
盧娘子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來求人的,隻含糊道:“嗯......”
潘大娘聽曹嫂子說了,盧娘子如今沒了買賣。
今日看來,王家這主顧也是失了。
“我家這茶攤倒是缺人,你要是不嫌棄,能抛投露臉了,就來我家做營生。肯定比不得你做繡活,可好歹做一日有一日的進項。”
盧娘子知道潘大娘是好意,她苦笑道:“多謝大娘,我這人粗手笨腳的,怕是幹不了,我再尋尋,京城的繡坊這麼多,也不至于都不用我。”
潘大娘也就是随口一說,盧娘子拒絕了她也不生氣:“也是,你有的手藝,總能找到的。”
告别了潘大娘,盧娘子繼續往家走。
她越想越不對,總覺得王少夫人的死很蹊跷。
那一日王少夫人和自己說話,臉色紅潤,口齒清晰,實在不像是生病之人呀!
而且王少夫人是武将家的女兒,自幼習武,身體也好的很。
盧娘子本就一夜沒睡,突聞噩耗,更覺疲憊。
回家給了懷章幾枚銅錢,讓他買幾個餅對付對付,自己就回屋睡覺了。
衛衡下工回來,看懷章和葉兒在吃餅,他不露痕迹地問懷章:“你娘呢?”
懷章搖頭:“我娘臉色不好,可能不舒服吧。晚上沒做飯,叔,你吃餅。”
衛衡擺擺手:“你們吃。”
衛衡心情複雜地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