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行點頭:“行!隻要是你讓我幫的忙,我都幫。”
“多謝。明日城門見。”說罷,衛衡轉身就走。
季君行追至書房門口,已經沒了衛衡的蹤影:“去延興門啊!從那走!路近!”
黑漆漆一片,沒有任何回應。
第二天一早,衛衡就在延平門等着。
季君行牽了兩匹馬來:“走吧,施遠江如今很少下山,隻能咱們上山找他了。”
白馬書院在城外東邊的山上。
二人騎馬走了半日才到。
施遠江一身白玉長袍的書生打扮,看見衛衡,很是激動。
他揮退左右,隻留了衛衡和季君行說話。
季君行左看右看,研究牆上的字畫,感歎道:“施老三你可以啊!這作畫的水平越來越高啊!”
施遠江擺擺手:“拙作,拙作。阿澤,聽君行說你這些年多有遊曆,來指正指正。”
衛衡一動不動:“叫我衛衡。”
施遠江一愣。
季君行擠眉弄眼使眼色。
施遠江改了口:“衛衡,你來指正指正。”
衛衡端起茶杯:“我不懂畫,隻是你該多去看看真的高山大河,在這山上閉門造車有什麼意思。”
施遠江愁苦地坐到衛衡對面:“我也想呀!可我走了,書院怎麼辦?”
衛衡點點頭,說起正事:“我想托你幫個忙。”
施遠江也不繞彎子:“君行說了,是有個孩子想來讀書?是你什麼人?”
衛衡品了品這話:“怎麼?他是我什麼人重要嗎?”
“重要啊!”施遠江靠在扶手上,絲毫沒有山長的氣度:“若是随手相幫的孩子,就讓他進來做個仆役,旁聽先生講課。若是你家親眷,遠些的去個辛字壬字堂,近些的我讓他去戊字堂己字堂。”
“這堂是怎麼個講究?”衛衡沒聽明白。
“我書院八百餘學生,論資排輩分十個學堂,最好的入甲字堂,次則乙字堂丙字堂......”
“如何能進甲字堂?”衛衡直問。
這人情用都用了,自然要讓懷章去最好的。
施遠江愣了愣。
他以為衛衡今次是找個由頭來見見自己,興許是有什麼難處見了面才好開口。
如今看來,他隻是想送個學生進來。
季君行扒拉衛衡:“甲字堂太招人眼了!去那麼好的做什麼!那裡面的學生非富即貴,不怕懷章受委屈啊!戊字己字也不錯,還不打眼,我看就挺好!我當年也是入的己字堂!”
衛衡不贊同:“既然是來學堂念書,那自然要去最好的。受委屈?誰不受點兒委屈?經得起磨砺才能成長。進甲字堂最好。”
施遠江撫掌大笑:“好!說得對!阿澤長大啦!這學生......是你的兒子?”
衛衡搖頭:“不是。”
施遠江不信:“不是你的孩子你如此用心良苦?也對,算算你今年三十有五?這孩子多大?”
施遠江看向季君行。
季君行磕磕巴巴:“十......十五。”
“嗯......”施遠江撚須看着衛衡道,“外室生的?”
這樣的施遠江見多了。
朝中大臣,妻族太盛的,往往私藏外室而不敢公開。
子嗣大了,想謀個前程,都是什麼故人之子,同鄉之子。
衛衡白了施遠江一眼:“污濁!隻是恩人之子。”
施遠江“哦”了一聲。
嗯,這恩人之子也是常用的說辭。
“他如何能進甲字堂?”衛衡又問。
施遠江痛快道:“我開口他就能進!領來吧!直接進甲字堂!你我同窗多年,這些許小忙,算不得大事。”
季君行瞪大雙眼:“甲字堂這麼好進,當年怎麼不讓我進?”
施遠江呵呵一笑:“放心,你将來有了兒子,也進甲字堂。”
季君行白了施遠江一眼:“不稀罕!”
說完他又覺着施遠江這話有些奇怪,可又想不通怎麼奇怪。
“不是說要考較?”衛衡問。
昨夜聽季君行的意思,這書院不甚好進,怎麼今日如此順利。
施遠江點頭:“要!那同你沒關系了。我即便是山長也隻能讓他進甲字堂。可甲字堂百餘學生,他能入哪一支,排行幾何,都要看他的本事。”
衛衡點頭:“若不能取得頭十名,束脩幾何?”
“百兩。”
衛衡心裡有數了。
“後日我帶他來。”
“行,我等你。”施遠江暗中摩拳擦掌。
這阿澤的孩子,不知道有沒有他小時候的風骨。
施遠江記得阿澤小小年紀便胸有大志,日日苦讀。
他的兒子,隻怕是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