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六也确實臉上無光,他摸了摸鼻子:“最近有些松懈了,下回必不讓他跑了!”
朱子豪抖着身體問:“衛相公,他們不是普通盜匪吧?”
衛衡沉默,算是默認了。
朱子豪點頭道:“我就說,皇城附近,怎麼會有這麼猖獗的盜匪!”
事到如今,衛衡也瞞不住了:“實話說,朱公子這無妄之災是受了我們連累。”
朱子豪啞然。
衛衡簡單解釋道:“我們猜測鄭家可能是因為幾本書滿門入獄。盧娘子因早已和離,逃了一劫。想要這書的人一直盯着盧娘子,想得到什麼線索。最近幾個月,來往盧家的生人隻有你朱公子一人。而且你前腳離開盧家後腳就出城。他們可能以為書在你身上,才動手劫你。”
朱子豪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衛衡怕她怨上了盧娘子,又解釋道:“盧娘子也是受鄭家連累,我們不知道這後面的人會盯上你,若早知道,不會不護着你離開。”
朱子豪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朱家夥計腳步匆匆回來了。
他氣喘籲籲道:“衣裳鋪子都開的晚,公子等久了吧?”
朱子豪趕緊扒拉着把新買的衣裳穿上。
夥計磕巴道:“沒有适合公子的衣衫,現做至少得等兩日。我自作主張買了與公子身量最相仿的一身回來了。這是别人訂下的,多花了些銀子。”
朱子豪不在意道:“咱們急着趕路,什麼合身不合适的,離開這裡,去哪兒不能再做一身合适的?這就行!”
穿好了又問夥計:“咱們的馬呢?怎麼不去牽回來?”
夥計一拍腦門:“哎呀!我這腦子!我光想着怕少爺凍着,忘了馬的事了。”
說着,夥計又跑去客棧牽馬。
朱子豪在後面喊他:“還有公檢!去補了公檢回來!”
朱子豪雖是富商之子,手卻不松。
他将自己僅剩的包袱皮疊了揣進胸前,對衛衡盧六抱拳道:“多謝二位救我。”
衛衡讪讪:“豈敢豈敢!”
朱子豪猶豫又猶豫,很是掙紮了一番,終于還是決定說出來:“那些匪徒可能也沒找錯人!”
衛衡盧六俱是神情嚴肅地看着朱子豪。
“你們說起書,鄭家這書,我可能真知道些。”
“你知道什麼?是如何得知的?”衛衡問道。
朱子豪後退半步:“衛相公不必如此緊張。我家和盧家房挨着房。他家有些什麼事,我家都知道。而且陸伯母和我娘是半輩子的好友了,除了買賣,她們什麼都聊。”
“你說書的事。”不隻衛衡不耐煩,盧六都不耐煩了。
“哦!好!說書!七八年前吧,鄭将軍派人來過金陵。”朱子豪道。
“你知道的,映雪是高嫁,又是遠嫁,所以什麼三朝回門啊,年節往來啊,鄭盧兩家都沒有。盧家父母都沒見過鄭将軍,也從來沒有鄭家人登門。所以突然有人來了,盧伯母都有些稀奇。”
“那人隻身一人來的,一看就是行伍出身,大塊頭,後背比我兩個都寬!說是鄭将軍派他來南邊找東西,住客棧不方便,特意來盧家借住。”
“有鄭将軍的手書,又是姻親,盧家就給他安排了個院子。那人也奇怪。從不與人說話,也不讓人收拾房間。有時候會出門幾個月,回來了也不說去哪兒了。回來住個十天半個月,就又走了。”
“前年的事兒吧,那人走了半年都沒再回來。盧家就父母收拾了他的院子。從床鋪下面翻出兩本書。”
“那書呢?”衛衡問。
“盧家想着是鄭将軍的事,不敢怠慢,着人去西北軍營和京城府上都送了消息。想着若這是重要的東西,鄭将軍自然會派人來取。可送消息的人後來再也沒回來,也沒有鄭家人來要書。盧家伯母心裡也納悶,時常和我娘念叨這事。”
“所以東西還在盧家!”盧六道。
衛衡點點頭。
嚴雲甯要找四本書。
鄭知禮手裡應該本來就是有四本書。
王家少夫人給了盧娘子兩本。
剩下兩本被鄭知禮派去尋東西的屬下留在了盧家。
這樣便恰好是四本!
找東西?
書裡有什麼?
鄭知禮找什麼要這麼偷偷摸摸的?
“盧六,你跟朱公子去一趟金陵。将那兩本書取回來。”衛衡道。
盧六不太想去。
相比從前刀頭舔血的日子,還是燒水這活計舒坦。
可他到底是死士出身,鄭家的事不了,他也不能安穩做個長工!
“行!我走一趟。”盧六捏着鼻子認了。
朱子豪看盧六跟自己同行,高興道:“好!太好了!這樣我安心多了!衛相公,多謝相助!盧兄弟,拜托了!”
他習慣性地想摸腰間的錢袋子,可如今哪裡還有錢袋子?
他可惜道:“哎呀!衛相公!你看你昨日不要那銀票!今日我都沒錢了!有心幫一幫你和映雪,也幫不了了。”
盧六瞥了衛衡一眼。
真是大丈夫!
送上門的錢不要!